林斯玉緩緩坐回椅子,心底評估著那靜公子,半晌還是決定繼續留在這兒,對長喜道:“我有些乏了,先在榻上歇會兒,若陛下醒了,你喊我便是。”
有時候,一個“睡著”的人更沒威脅,也避免許多麻煩。
總歸,現在也不是節外生枝的時候了,林斯玉心底輕歎。
*
再次醒來時,耳畔隱約傳來些聲響。
林斯玉閉著眼,心底卻難免皺眉,怎的就真睡過去了?
“陛下......”
熟悉的稱呼讓林斯玉猛地回神,雙眼緊閉,凝神細聽。
是長喜的聲音:“陛下,主子他.....”
似想要為他辯解什麼,雖聲音略顯急促,好在語調與平常無異,想來這人也沒有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林斯玉略略放了心,又忍不住自嘲。
像他這樣的人,便是身旁下人皆表了忠心,卻也時刻擔心被背叛,擔心在他“眼睛”沒看到的地方,便有人趁機爬了她的床,如他當年一般,又如他刻意挑撥那雲修齊主仆二人。
林斯玉不信因果報應,否則也不敢做出那許多的事,隻是.....隻是她太優秀,如同白日烈陽、暗夜皎月、洞中明珠一般,叫他愛極、卻也怕極。
“不必。”
“且先讓他歇著吧。”
這話更是叫林斯玉心底一顫,隻覺得為了她,便是那刀山也走得、火海也敢踏。
“是。”長喜恭敬應道。
又是一陣腳步聲,大概是陛下離開了。林斯玉正想起身,卻聽一道珠簾聲後,傳來一聲低呼:“啊!”
若說僅一個字林斯玉還聽不出什麼,待聽到那矯揉造作的“陛下”二字,他便也想起了此人是誰。
圓玉,曾與他一同在乾清宮當差,剛入宮時因二人名字裡同有一個“玉”字,沒少刻意說些他的小話。
此人膽子不大,除了刻意孤立他外,做不出什麼大事。
正因此,林斯玉一直忍著對方,若沒有一隻蒼蠅蹦躂,又怎能將他反襯出來?那時林斯玉沒少玩些刻意垂淚被陛下發現的把戲,可以說圓玉幫他良多。
可闊彆幾月,這人竟膽大到勾引升上了?
聽著那柔弱的“奴不疼”三字,林斯玉直接氣笑了。
長喜似也有些躊躇,走至他身旁,似在猶豫是否要喊醒主子,林斯玉便微微睜開眼,比了個手勢,長喜便明了了,點頭退至一旁,隻當自己什麼也沒瞧見。
“陛下,奴有罪,昨兒浣衣太久,手麻了,這才.....”聲音放得柔極了。
便連長喜都忍不住皺眉:這分明在刻意模範主子!
林斯玉坐起身子,好整以暇,隻冷笑。相處三年,倒是學了個腔調,可惜腦子蠢過了頭。
他尚且睡著,就在屋外勾引陛下,便是陛下真的有心,也不會荒謬至此。那麼,圓玉他——僅僅為了更刺.激不成?
女帝果真拒了,她隻平淡道:“此事你與管事細說。”
林斯玉心底的那口氣,便徹底鬆快了。
圓玉傻眼了,磕磕絆絆道:“陛、陛下.....”
林斯玉再聽不下去,刻意掃過一旁桌麵,精巧的瓷杯滾落至織錦地毯,發出沉悶的聲音。
屋外便是一靜。
且不論那蓄意勾引的下人是何心理,待女帝轉身進屋,林斯玉便踉蹌著自美人榻上起身。
望見那道明黃.色身影,眼底便落下兩行淚來,那膝下也軟了幾分,直接便跪了下來。
女帝一驚,疾步走來正待扶起,卻也晚了一步,隻叫林斯玉跪在了那逶迤的裙擺。
重工刺繡的鳳凰合著幽藍色的星辰明月,觸之有些寒涼,極有存在感。
林斯玉抬起頭,心底無比冷靜地聽著自己的聲音。
“陛下,奴有罪......”,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