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繹這間出租房位於城中村,村民將自家的二層小樓用隔板隔了一下,又弄出來好幾個房間,專門租給來影視城打工的年輕人。
由於是自建房改造,房間狹小、需要跟人共用廁所就算了,楚繹這個房間更是連個窗戶都沒有。
他剛醒來還沒來得及開燈,僅有的一縷光線是從歐陽虞元身後的門口照進來的,光線昏暗,他適應了一下才看清對方額頭的青印,然後就被對方堵了個正著。
“怎麼,還真讓我說中了?”歐陽虞元挑起一邊眉頭。
他很快又搖了搖頭,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拍著楚繹的肩頭:“年輕人多看書,要相信科學依據,怎麼能搞封建迷信呢?再說你想學神棍騙人……呃,我是說看相。至少弄身裝備,學兩句專業術語吧,動不動就血光之災,你出去問問看現在誰信!”
楚繹瞥著肩膀上的大手,直到歐陽虞元後知後覺地把爪子收回去,才不疾不徐地道:“你確實印堂發青,不是黑,印堂黑是厄運附體或者邪崇作祟,避是避不了的,必須做法才能消除。而印堂青自身災,你山根一道橫紋,右侵入,是受人連累的特征……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楚繹吩咐的語氣太自然了,歐陽虞元不自覺就跟著照做,然而手還沒拿出來就被楚繹嫌棄了:“左先天,右後天沒聽過嗎,左手!”
歐陽虞元隻好換了隻手,伸到一半才反應過來:“不是,你還真學過啊?剛才那幾句挺像那麼回事的!我誤會你了,要不等你身體好了,就去影視城門口擺個攤吧?總比當群演饑一頓飽一頓來得強……”
歐陽虞元覺得他這是良心建議,剛才劇組裡的醫生過來看過之後說楚繹不光是輕微中暑,還有長期營養不良導致身體虛弱。
歐陽虞元自己是個摳門,但他還真沒見過像楚繹這麼狠的,為了演員夢都混到喝西北風了,還不放棄……
他實在有點可憐他,提完建議還忍不住勸:“但你也不要動不動就跟人說什麼印堂發青,有災禍之類的,外麵的人可不會個個都跟我似的脾氣這麼好,萬一人家覺得你咒他,說不定要掀你攤子打人的。你多誇誇他們,他們心情好肯定就願意給你錢了!”
楚繹已經在他收手之前看清楚了,聞言有些無語道:“我知道這世上打著玄門名號的騙子很多,但我真的不是。你要是聽勸,最近這三天就儘量少出門,晚上更不要往外跑。”
歐陽虞元好奇:“往外跑會怎麼樣?”
“輕則頭破血流,重則斷手斷腳。”
歐陽虞元:“……”
他就知道又是這些!
楚繹這張臉實在太年輕,第一次見麵就把自己餓暈了,歐陽虞元再單純也不至於聽他的。
楚繹搖頭:“言儘於此,信不信都隨你。我的規矩是每人每天隻算一次,每日限三卦,閣下若還有需要,下次請早。”
卦象已成,他委婉下了逐客令。
歐陽虞元朝天翻了個白眼:還有下次?
要不是他就是專門給人送錢的,哪個傻瓜會像他一樣出兩千塊錢得一句“血光之災”?
但楚繹一臉嚴肅,歐陽虞元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走了。
他走之後,楚繹又在床邊緩了一會兒,感覺沒那麼難受了,才在肚子一刻不停的轟鳴催促下準備出門。
他身上還穿著早上汗濕的襯衣和短褲,這身是穿在戲服裡的,因為睡了一覺,還變得黏黏糊糊的。但楚繹已經沒有力氣換了,跟肚子比起來,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抓了鑰匙剛鎖好門,隔壁房門突然打開了,裡麵鑽出來一個頭發糟亂,胡子拉碴,穿著背心短褲的男人。
這人一臉“操勞”過度的模樣,抓著亂發打了個哈欠,吊梢眼上下瞄著楚繹,問:“剛才那人是不是給你錢了?”
楚繹看了他一眼,從兜裡抽出一張百元大鈔:“他給沒給我錢都不關你的事,這是說好的分成,多的四十不用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