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偏向虎山行(1 / 2)

付先鋒果然眼光犀利,來了一手聲東擊西。因為他也清楚,對單城市的建議是空中樓閣,口惠而實不至,而對寶市的提議才是他的重點。換了一般人,會對他的熱心心生感激,同時因為單城市的提議沒有可行性,而在寶市興建高檔百貨,似乎也切實可行,說不定就會深信不疑。

各方心思

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一共四個辦公室,一個是組長辦公室,宋朝度身為副省長,分管一攤子事情,因此一般不在此處辦公。一個是副組長辦公室,副組長一般由廳局的***兼任,他們也不會真正過來辦公。不過副組長辦公室有一個常設副組長,由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安逸興主持日常工作。

安逸興今年四十三歲,雖然是辦公廳的副主任,但卻是正廳級待遇。他兼任副組長並且主持日常工作,是合適的人選。

還有兩個辦公室,就是綜合一處和綜合二處,各有四名成員,一共八人,分彆從省委省政府以及各廳局抽調過來,是主要的辦事人員。綜合一處夏想的職務最高,是省委辦公廳信息處處長。綜合二處彭夢帆的級彆最高,是財政廳預算處副處長。雖是副處長,但也是正處級待遇。雖然還沒有明確分工,但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綜合一處的處長是夏想,綜合二處的處長是彭夢帆。

基本上領導小組的成員,夏想都知道個大概,也就是有兩三個人,他不知道具體是誰,好像上頭還在斟酌。沒想到,今天一上班,古玉的出現讓他在吃驚之餘,不得不再一次仔細回想老古的幕後動作——果然真是躲在後麵一直不動聲色的黃雀!

夏想問古玉:“古玉,你以前在哪裡工作,怎麼沒聽你說起?”

古玉正將自己的用品一件件擺在辦公桌上,扭頭衝夏想一笑:“外經貿部,怎麼,我沒有對你說過?哦,如果沒有,就是忘了。”

外經貿部?夏想覺得嗅出一絲陰謀的氣息,就緊盯著古玉不放:“老古安排你來燕省,主意不錯,他老人家很有高瞻遠矚的目光。”

古玉假裝沒聽懂:“沒我爺爺什麼事情,是我自己主動要調來的。在部委裡麵待久了,覺得自己都古老了,就想到地方上鍛煉鍛煉。我爺爺就給我提了一個參考意見,說是隻要有夏想的地方,就有諸多需要解決的問題。但正是因為問題多多,才有了挑戰和機遇。他就說,不如到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去工作,也好跟夏想學學如何在製造矛盾和解決矛盾的過程中,逐步壯大起來。”

夏想心中一驚,老古果然深不可測,一句製造矛盾和解決矛盾,完美地看透了他為推動領導小組成立所付出的努力,道出了其中的精髓之處!

夏想也假裝聽不懂:“老古果然是老古,說的話就如一口古井……”

“怎麼講?”

“黑咕隆咚!”

“嗬嗬,形容得太精辟了。”古玉開心地笑了起來,還輕輕推了夏想一把,“你和我爺爺,一個小滑頭,一個老古董,看看到底誰最精明。”

方格和鐘義平在一旁看了直搖頭,好不容易盼來一個美女,不承想,和夏想還是舊相識,以後的滿室春光,看來隻有他一人獨享了。

還好方格眼尖,發現綜合二處四個人中,有兩個女性,其中一人,姿色尚可。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過去細看,就接到了通知,說是召開全體大會。

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第一次成立暨動員大會,正式召開。省委常委、副省長宋朝度主持會議,省委書記葉石生,省委副書記、省長範睿恒出席了會議,並發表了重要講話。

葉石生和範睿恒不過是走走過場,說了一些勉勵和振奮人心的講話之後,就交給了宋朝度。

宋朝度先是感謝省委省政府對領導小組的重視,然後也發表了講話:“燕省省委、省政府積極貫徹落實中央提出的‘加快調整和優化經濟結構,推動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的戰略部署,采取了係列措施加速結構調整步伐,因此成立了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領導小組由單城市和寶市兩個試點城市入手,著重研究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方向,可謂任重而道遠。領導小組不但肩負著指導兩市試點改革的重任,同時又要為下一步全省推廣兩市模式起到總結經驗的重要作用。在座的同誌們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來到領導小組,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要看成是一次巨大的機遇,也是對自身有益的挑戰……”

宋朝度的講話確實起到了振奮人心的作用,相當於給所有人都打足了氣,加滿了壓。

隨後,宋朝度又宣布人員的安排,夏想為綜合一處的處長,負責和兩市聯絡項目,具體指導兩市產業結構調整思路,基本上相當於副組長的權力。彭夢帆為綜合二處處長,協調省裡下撥資金的調配和計劃,預算兩市的產業結構調整的額外資金,相當於掌握了財政大權。

最後由主持日常工作的副組長安逸興做了總結性發言,他先是發表了一番例行的感謝講話,然後又講到今後的工作重點,都是一些大而空的論調。

散會之後,宋朝度讓安逸興、夏想和彭夢帆留下,又召開了一次小範圍的會議。

四人之中彭夢帆年紀最大,他五十出頭,或許是保養較好的緣故,顯年輕,麵色不錯,除了額頭上的頭發比較稀少之外,基本上保持著不錯的風度。

安逸興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說話時慢聲細語,感覺上是一個非常有耐心的人。

宋朝度留下三人,自然是為了交代工作上的事情,領導小組的成立不但省委省政府特彆重視,京城也表示了相當的關注。外經貿部一位領導易向師還親自打來電話表示祝賀,同時也寄語宋朝度,說了一句名言:“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易向師的意思宋朝度自然清楚,是勸勉他,不要小看一個領導小組隻領導了兩個試點城市,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一旦試點成功,領導小組將會輻射出巨大的能量,成為影響燕省政局的一個至關重要的部門。

宋朝度先是介紹了幾個人,然後又重點介紹了一下夏想:“夏想同誌在壩縣的時候就有過招商引資的成功先例,在城中村改造小組時,又先後為天安房產出謀劃策,投資了十裡鋪蔬菜批發市場,為達才集團規劃了人民廣場,為遠景集團設計了森林公園。隨後在安縣,又有度假村、子高公園等成功的投資項目,我認為夏想同誌在商業方麵有過人的才能。由他來具體指導單城市和寶市在產業結構調整方麵的問題,最為合適,大家有沒有意見?”

安逸興微微有些動容。

他原本是省政府辦公廳幾個副主任之中,資曆最淺的一個,排名最靠後,基本上事情很少,沒什麼發言權。

宋朝度上任副省長之後,他及時向宋朝度表示了靠攏。宋朝度一開始對他的示好不置可否,他也就死了心,認為身為省委常委的宋省長肯定不會看上他一個無根無底的副主任。不料在成立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時,宋朝度突然找他談話,提出要讓他兼任副組長,同時主持日常工作。

宋朝度找他,沒有給他描繪什麼美好前景,隻是告訴他一句話:“我親自掛帥的領導小組,不會虎頭蛇尾。你來主持日常工作,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但也是一次難得的機遇。你要是覺得合適就過來,不合適,我也不勉強你。”

安逸興對宋朝度了解不多,隻是覺得宋省長年紀不大,但最是沉穩,話不多,但往往一句話就點到關鍵之處。而且宋省長經曆過起伏之後,依然坦然自若,他就對宋朝度多了幾分欽佩和欣賞。

宋省長既然說出了這麼有力度的話,而安逸興覺得他在省政府辦公廳不上不下,也看不到以後的遠景,現在有向宋省長靠攏的機會,豈可錯過?就算失敗了,總算也拚搏了一次,也算對得起自己了,就鄭重其事地答應了下來。

對於夏想,安逸興也略有所聞,但平心而論,他對夏想卻微有不滿。一個二十七歲的年輕人,如何能擔當起整個領導小組的重任?宋省長為什麼那麼信任夏想?況且夏想才是處級,在和單城市、寶市的黨政負責人打交道時,很容易被人輕視……在聽到宋朝度介紹了夏想的事跡之後,安逸興才大吃一驚,原來夏想不僅有許多明麵上的成績,像人民廣場以及森林公園的幕後推手也是他,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至此,安逸興對夏想才有了全新的認識。

彭夢帆是幾人之中年紀最大的一個,五十歲才是處級,基本沒有什麼前途可言了。調他來領導小組,他基本連想法也沒有,來就來,在哪裡都是乾工作做事情。

雖然彭夢帆心態很好,但對宋朝度所描述的夏想的成績,還是不能完全相信,認為其中肯定有虛假的成分。宋省長一定是被下麵的人給迷惑了,在基層的一些領導乾部,最會虛報數據,謊報政績,當成升官的籌碼。

彭夢帆對夏想始終存有偏見。

宋朝度介紹完幾人之後,又簡單說了幾句,才轉身走了。他在省政府有一攤子事情要管,忙得不行,具體事情就交給三人去辦,尤其是夏想。

夏想雖然年紀最小,但實權最大,宋朝度一走,安逸興和彭夢帆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夏想衝兩人謙遜地一笑:“安主任、彭處長,宋省長的指示精神,我想我們也都領會了,具體下一步如何開展工作,就請安主任安排。”

夏想還是稱呼安逸興辦公廳副主任的官職,感覺比副組長要好聽一些,也是出於對他的尊重。不料安逸興卻樂嗬嗬地擺擺手:“夏處長,現在我們是同事,你還是叫我組長比較好,畢竟我們的領導小組也算一個正式的部門……”

夏想明白了安逸興的意思,他寧願彆人叫他組長也不願意讓人稱呼他為主任,顯然,他對領導小組比較看重,就點點頭,立刻改了口:“好的,安組長。”

安逸興笑了:“夏處長年輕有為,在經濟方麵有實際經驗,你來說說下一步具體先從哪裡入手?”

夏想看出來了,安逸興對自己還算認可,也印象良好,也可能他聽說了自己和宋朝度之間的關係。安逸興客氣是客氣,但他畢竟是名義上的領導,夏想就笑著說道:“其實宋省長剛才的講話已經給我們下達了任務,就是第一步要先和單城市、寶市兩市的主要領導溝通一下,對於下一步兩市關於產業結構調整方麵的舉措,我們要做到心中有數。我的建議是,先以領導小組的名義發出通知,和兩市主要的黨政領導開一個見麵會,具體商量一下他們關於產業結構調整方麵的意見。然後看他們有什麼實際困難,需要領導小組給予什麼樣的政策和資金上的支持,做出統計之後,再上報宋省長過目……”

領導小組雖然沒有明確級彆,但因為由宋朝度親自擔任組長,理論上講也屬於副省級部門。目前隻有兩個試點城市,如果是全省推廣的話,有權力向全省所有地市發出通知。安逸興是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經常要向各地市發出要求和通知,對如何行文如何傳達,自然輕車熟路。

安逸興聽了點頭說道:“夏處長的安排非常合理,我同意……彭處長還有什麼意見?”

彭夢帆也看出來安逸興雖然是表麵上的領導,但剛開展工作就征求夏想的意見,明顯是要將夏想當成實際上的掌權者。他對夏想頗有不服,就說:“夏處長的提議也有些道理,但我們領導小組是兩個試點領導的指導部門,應該拿出具體的指導政策出來。我認為我們應該先研究一下其他省市產業結構調整的經驗,再結合燕省的實際,整理出一套切實可行的辦法出來,然後下發給單城市和寶市,讓他們具體去執行就可以了。”

夏想沒說話,隻是看著安逸興笑。彭夢帆是典型的理論型官員,是拿來主義和經驗主義的綜合體。在機關待得久了,對基層的情況完全不了解,又喜歡拿出大道理來壓人……再想到他掌管著財政權的身份,夏想就微微有些頭疼,不知道宋朝度為什麼安排彭夢帆來掌管撥款事宜,恐怕以後會多生出不少事端。

夏想並不清楚的是,彭夢帆不是宋朝度的人,而是錢錦鬆特意安排進來的。錢錦鬆看中了彭夢帆的理論水平高,在財政廳預算處的工作突出,是技術型的官員。但因為不會阿諛奉承,會做事不會做人,所以一直升不上去。錢錦鬆的想法是,有一個會做事不會做人的彭夢帆掌管財政大權,也好對夏想有一定的製約。他對夏想的能力多少有點不放心,基本上綜合二處的人,都是他親自挑選的。

付先鋒的聰明之處

錢錦鬆本來也想在領導小組兼任副組長,但後來一考慮,還是躲在幕後為好。畢竟現在的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以省政府為主導,他是省委秘書長,橫插一手也不太好。況且現在剛剛成立,還沒有一點成績就急著跳進去,也顯得不太成熟。他有理由相信,一旦單城市或寶市,不管哪個城市初見成效,領導小組的重要性大增之後,其他常委都會紛紛向裡麵安插自己人,到時候他再趁機插手領導小組的事務也不遲。相信有上頭的支持,他再有拿得出手的籌碼,肯定可以在領導小組之中占據一席之地。

眼下他本人雖然不親自出麵,但出於長遠打算的想法,還是安插了四個人進去。宋朝度對此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默認了錢錦鬆的安排。宋朝度認為,在幾個常委裡麵,錢錦鬆是對領導小組前景最看好的一人,支持力度也最大。其他人有反對者,有袖手旁觀者,還有坐等看笑話者。葉石生是不置可否的態度,成也好,不成也好,他是順其自然。範睿恒倒是對領導小組持支持態度,但支持的力度不是很大,而且態度也不是十分明朗。

宋朝度也清楚,領導小組在做出成績之前,舉步維艱,現階段能爭取一個支持者是一個,他也就對錢錦鬆安插人手的舉動,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主要是他也相信,領導小組有夏想在,主動權還是會掌握在夏想的手中——也相當於掌握在他的手中。

安逸興是從基層上來的官員,當過縣長和縣委書記,知道如果隻在省委機關坐在辦公室裡,研究文件看看報紙,對下麵的事情的了解是霧裡看花,根本就看不到點子上。理論永遠落後於實踐,而且理論永遠是為實踐服務的,天天聲稱理論高於實踐的人,不適合到地方從政。

安逸興看了夏想一眼,見他笑而不語,知道他是為了顯示自己副組長的權威,把決定權留給自己,就當仁不讓地說道:“產業結構調整是新興事物,沒有現成的經驗可以拿來使用,彆省的經驗再好,和燕省的情況千差萬彆,隻可借鑒不能照搬。我覺得還是夏處長說得好,先召開一個見麵會,具體討論一下兩市的實際情況,畢竟對於兩市經濟結構的了解程度,我們都不如當地的黨政領導。”

彭夢帆不滿意也沒有辦法:“既然安組長和夏處長都認為召開會議合適,那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就少數服從多數了。”

答應是答應了,卻流露出了不滿的情緒。

剛開展工作就有了不和諧的聲音,夏想笑笑,沒有任何一個部門是一團和氣,有人的地方就有爭論,也是正常情況。

隨後又在安逸興的主持下,召開了一次領導小組的內部會議,宣布了注意事項和工作要求。夏想也借機對領導小組的全體成員有了初步的認識,綜合一處的三個人他都認識,綜合二處除了彭夢帆之外,其餘幾人分彆是盧顯紅,女,三十八歲,科技廳副處長;簡子美,女,二十八歲,省外經貿委科長;唐免,男,三十歲,省委辦公廳副科長。

安逸興又針對具體人員安排了分工,一切布置妥當之後,就散了會。至於下發通知的事情,就交由安逸興具體辦理。

夏想回到辦公室,稍微出了一會兒神,就讓方格和鐘義平去相關部門收集和整理資料。剛想安排古玉的工作,古玉就主動站在他的麵前,背著手,眯著眼笑:“夏處長,昨天晚上你好像沒有留下來,對不?”

夏想臉色一沉:“古玉同誌,現在是上班時間,不許討論個人私事。”

古玉俏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道:“是,夏處長,下次再也不敢了。”說是不敢了,下一句話又小聲說道,“你挺厲害,我佩服你。”

這一句話就有點含義豐富了,到底是佩服他什麼,夏想也不敢亂猜,唯恐引起古玉的聯想,就讓她胡思亂想好了。

古玉說話的時候彎著身子,由於在室內沒穿外套,胸前的玉佩一下墜,正好碰到了夏想的手。觸手之處,一股溫熱和滑膩,所謂溫香軟玉,果然不假。都說玉通靈性,和主人相處久了,會沾染主人的氣息和靈氣。人如玉,同樣玉也如人。

古玉的玉佩色澤光潤,隱隱有水霧隱含其中,白裡透紅,濕軟柔嫩。如果說玉如其人的話,豈不說明古玉也是溫婉可人的性子?

夏想咳嗽一聲:“你的玉天天掛著,不怕丟了,也不怕無意中碰壞了?”

古玉才意識到自己的玉碰到了夏想的手,臉就更紅了,急忙直起腰:“我的玉是寶玉,不會丟不會壞。我小時候身體一直不好,爺爺就為我求了這塊玉,讓我玉不離身。人養玉,玉養人,長期佩戴的話,對身體健康大有好處。我一直戴著,慢慢就習慣了。”

夏想也未多想,一伸手:“讓我看看……”

“不行!”古玉一把把玉捂在胸前,態度十分堅決,“玲瓏是我的私人物品,誰也不能動一下。”

“不看就不看,至於反應這麼激烈?”夏想擺擺手,才知道古玉的玉佩還有名字,不覺好笑,又說,“你先整理一下文件和資料,研究一下單城市和寶市落後的大型國企的弊端,然後彙總成材料報給我。還有,回去和你爺爺說一聲,找個時間我要和他好好談談。”

古玉答應一聲,轉身回到座位上,臉上還隱隱發燒,心想夏想平常挺細心挺正經的一個人,怎麼今天突然要看她的玉?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玲瓏貼身佩戴,晚上睡覺也不摘下,差不多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怎麼能隨便讓男人把玩?

再看夏想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古玉就想也許是她多想了,夏想再怎麼著也是一個男人,男人哪裡有這麼細心?

夏想確實沒想那麼多,他在琢磨眼下的局勢。單城市如果按照他的思路去做,推動文化旅遊的話,應該可以帶動經濟,提升GDP。至於其他方麵的產業調整,如何改進國產企業的弊端,如何著手改製,具體細微的工作,想必單士奇和王肖敏也會安排具體人去做。他們畢竟身在書記和市長的位置上,比他更有眼光和大局觀。

寶市的產業結構調整,夏想也有了初步的想法,打算借此次開會,好好和曹永國、邱緒峰聊一聊。寶市市委市政府已經決定,由邱緒峰具體負責產業結構的調整,市長任慶之借口身體不適和工作繁忙,隻表示了支持,就不再插手具體的事務。邱緒峰當然知道任市長是不願意承擔責任,也正好稱了他的心,他相信夏想的能力,也想看看產業結構調整成功之後,到底能給他帶來多大的政績!

對於單城市和寶市的改製試點,夏想充滿了信心。他相信肯定多少會有一些阻力,省裡的阻力和兩市內部的阻力,甚至還有領導小組內部的阻力;也相信不管是來自哪方麵的阻力和壓力,總有解決的辦法。不過他不否認,變數也有不少,首先是老古突然插手進來,安排古玉來領導小組,肯定是大有深意。難道老古也認定領導小組會有大放光彩的一天,讓古玉進來,是為了先搶占有利的位置?

除了老古之外,夏想還擔心以崔向為首的付家勢力,等付家完成在燕省的布局之後,他們肯定也會盯上領導小組,估計還會向裡麵安插人手。而且隻要看到成功的跡象,連葉石生也會插手進來,提前做好豐收的準備。可以說,領導小組不成功還好,一旦成功,將會成為各方勢力分食的對象,到時說不定還會因此引發一係列的事件。

最後一點,也是現階段麵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單城市的文化旅遊項目,是一項風險投資。在目前的情況下,想找到一筆巨資投到單城市,也不容易。寶市的項目改造也需要引進資金,甚至還需要引進外資。可以說領導小組麵世之後,才是困難的開始。他沒有後路可退,必須成功。但成功要付出無比的艱辛,而且成功之後,必然有人來摘桃子分果實,他又沒有辦法製止這種情況的發生。

還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夏想下定了決心,為了燕省的明天也好,為了單城市和寶市搶先一步走在彆的地市前麵也好,為了自己親近的人的政治前途也好,最後也為了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他必須迎難而上。

下午因為有事要去一趟市委,夏想就開車來到了市委大院,停好車,剛想上樓去見陳風和胡增周,卻意外地在院中遇到了付先鋒。

付先鋒來燕市有一段時間了,夏想也沒有和他見過麵,沒那個交情也沒有必要。今天偶遇,夏想就點頭一笑:“付書記好。”

付先鋒點點頭:“夏處長現在可以說是位高權重,掌握著兩個試點城市的資源調配。萬一哪一天燕市也成了試點城市,我還得接受你的領導,嗬嗬。”

夏想對付先鋒的話不置可否,卻說:“付書記不要調侃我了,領導小組剛成立,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如果您有什麼高見,我倒可以學習學習。”

夏想不過是隨口一說,付先鋒不知是裝傻還是故意為之,竟然說道:“高見倒談不上,不過我還真有幾句建議想對你說一說,怎麼,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夏想站住腳步,一臉好奇地說道:“付書記有指示精神,當然要聽。”

付先鋒對夏想的態度還算滿意,儘管他也清楚夏想未必把他的話當成一回事:“單城市位於四省交界之處,南有南河省,西有西省,東有齊省。雖然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但隻有南北交通發達,東西交通很受製約,缺少發展成大都市的契機。如果單城市能夠聯通東西兩省,修建一條東到齊省省會魯市,西到西省省會晉市的大動脈,再充分利用其坐落在南北要道上的優勢,就有望成為燕省的南部重城,也可以成為重要的商品集散地。”

夏想一臉驚訝地看了付先鋒一眼,心中閃過一絲敬佩。彆說,付先鋒的眼光確實不錯,提出的建議也是他曾經想過的策略之一,但因為耗資巨大,實現的可能性極低,就直接放棄了。四省交彙之地不假,但想要修建連接齊省和西省的大動脈,無疑是天方夜譚。任何時候一旦涉及兩個以上省份,光是處理各種關係、協調各方利益就會複雜得讓人頭疼,除非是在國家的戰略計劃之內,否則根本無法實施。

“寶市離京城太近,是劣勢,但也是優勢。可以在寶市修建大型的購物商場,利用寶市低廉的地皮價格和人力優勢,做到在銷售上麵的價格優勢。相信在京城有許多追求高檔品牌但又囊中羞澀的麵子人,會願意開車花兩個小時,來寶市消費。如此一來,寶市就增加了稅收和就業機會。等人流形成了氣候,也會帶動寶市其他方麵的消費,形象有了,城市的品位就提升上去了……”

付先鋒侃侃而談,對單城市和寶市都有建議,而且談論起來如數家珍,看來也是做了充足的準備。

如果夏想沒有事先得知付家即將對燕市進行投資,他還不清楚付先鋒說出剛才一番話的真正用意。但等他聽完付先鋒對寶市的建議,頓時明白了在付書記的熱心之中,原來藏著不易察覺的私心。

前麵對單城市的提議隻是拋磚引玉,後麵對寶市的建議,才是付先鋒的真正用意——他是想讓自己說服曹永國按照他的思路對寶市進行規劃,付家涉足的經濟領域就是高檔百貨。寶市有意引進的話,付家正好得了便利條件,乘機殺入寶市的零售業市場,也借產業結構調整的東風,得到許多政策和貸款方麵的扶持。

付先鋒果然眼光犀利,來了一手聲東擊西。因為他也清楚,對單城市的建議是空中樓閣,口惠而實不至,而對寶市的提議才是他的重點。換了一般人,會對他的熱心心生感激,同時因為單城市的提議沒有可行性,而在寶市興建高檔百貨,似乎也切實可行,說不定就會深信不疑。

夏想連對在燕市興建高檔百貨都不看好,更何況消費能力尚不如燕市的寶市?

正是因為看不到高檔百貨的贏利前景,夏想對付先鋒的提議一點也不動心,淡淡地說道:“付書記的想法確實不錯,等我回去後好好研究一下,然後再向領導請示彙報,看領導的意思了。”

付先鋒也看出夏想對他的建議不以為然,就笑了笑:“我就是這麼一說,你就隨便一聽就行了,具體指導方針,省裡肯定也有了方向,嗬嗬……”

等看著夏想上樓而去,付先鋒臉色沉了下來,心想夏想果然比他想象的還要沉穩不少。不過他疑惑不解的是,夏想不為所動,到底是識破了他的用心,還是沒有意識到高檔百貨在寶市確實有大好的前景?

反正也不急,等燕市的高檔百貨興建之後,在燕市有了足夠的影響,慢慢就能帶動燕省的其他地市……他站在原地想了一想,一轉身,就來到了譚龍的辦公室。

譚龍正在打電話,一見付先鋒進來,就忙說了兩句,放下電話,對付先鋒笑麵相迎:“先鋒,來,快坐,我剛弄了幾兩極品茶葉,嘗嘗鮮。”

付先鋒什麼茶葉沒喝過,對譚龍眼中的極品一點興趣也沒有,但他還是裝作饒有興趣的樣子:“哦?譚老兄口中的極品,肯定是市麵上極難見到的珍品了。正好我從京城帶來的茶葉也喝完了,要是好的話,說什麼也要借我一兩。”

譚龍聽付先鋒不跟他見外,開口就要茶葉,心裡也是喜滋滋的。付先鋒家大勢大,連崔書記也尊敬三分,譚龍更是一心靠攏,指望能得到付家的賞識,拉他一把。

夏想的理想

譚龍親自動手取出茶葉,泡上茶,又端給付先鋒。付先鋒嘗了一口,感覺也就是中等偏上的品相,不過還是誇道:“好茶,我在京城中也很少見到這樣的好茶,譚老兄,你有口福了。”

譚龍喜形於色,親手包了一半給付先鋒:“既然先鋒愛好,就見麵分一半好了。”

付先鋒其實並不想要譚龍的茶葉,譚龍的茶還入不了他的口。但見譚龍十分大方地主動分他一半,也是不想駁了譚龍的麵子,就收下了。

“五交化公司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付先鋒關心的是五交化大樓的出售問題。五交化大樓原為五交化公司的辦公大樓,而此時五交化公司已經快被破產倒閉,五交化大樓也就成了一座空樓。

付家的高檔百貨商場想在五文化公司舊樓的基礎上,重新改造,再開張營業,名字叫做名品時尚。本來談好了價錢,但突然之間不知出了什麼變故,五交化公司又提出不賣辦公大樓了,讓他心中來氣。

譚龍知道付家的心思,也清楚付先鋒作為付家的代言人,在燕市投資高檔百貨,也是政治手段的延伸。陳書記對在燕市興建高檔百貨不置可否,似乎並不太關心,胡市長對此也是興趣不大。就譚龍本人來講,他到各地也考察過許多次,也認為燕市缺少了一些大都市的味道,比如說高檔會所幾乎沒有,連高檔百貨也沒有一家,的確和燕省省會的地位不相符。他對興建高檔百貨持積極的態度,又因為是付家的事情,就積極主動地出麵去解決問題。

五交化公司基本上處於倒閉的邊緣,實際上已經破產了,隻是沒有明說罷了。

賣掉辦公大樓為退休職工補交養老保險,是公司總經理赫龍城做出的決定。赫龍城為人豪氣,性格粗中有細,但誌大才疏,當上五交化公司經理不久,就將奄奄一息的五交化公司直接搞死。又因為許多退休職工的養老保險沒有交齊,到了退休年齡卻辦理不了退休手續,無奈之下,不堪老職工指著後背罵娘的赫龍城隻好賣樓賣地,來補齊欠款。

本來已經和來自京城的名品時尚的負責人談妥了價格,就等簽訂協議之後,一手交錢,一手交樓,卻不知何故赫龍城突然改變了主意,說什麼也不賣辦公大樓了。問他原因,隻說是老職工天天坐在他家門口,聲稱他敢賣樓,就敢砸他。

譚龍知道赫龍城的話肯定是假話。赫龍城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性格之中有可取之處,對待五交化職工還算不錯,雖然公司倒閉破產,但也沒有多少人說他壞話。因為赫龍城不貪財,為人行事還算公正,也一心為職工著想,五交化公司的倒閉是大環境所致,和他的個人能力關係不大。就連譚龍也不相信,會有職工跑到他家中去砸他。

譚龍就對赫龍城的回答很不滿意,覺得赫龍城對他太不尊重,連一句應付的話也不用心,就命令赫龍城必須重啟和名品時尚的談判。赫龍城也不知哪裡來的底氣,敢和燕市的常務副市長叫板——當然也不是明著不聽,而是陽奉陰違。表麵上一口答應,說是一定擺平鬨事的老工人;暗地裡一拖再拖,直到今天還沒有和名品時尚簽訂協議。

“先鋒,情況有點複雜,出乎我的意料。”譚龍無奈地說道,“可能五交化的大樓拿不到了,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赫龍城可能已經賣給彆人了。”

“什麼?”付先鋒怒了,他看上五交化大樓很久了,認為是燕市最合適的開一家高檔百貨的地點,不管是交通還是人流都有便利條件。突然聽到已經轉手給彆人,怎麼不怒火中燒,“赫龍城怎麼連市政府的麵子都不賣?他到底有什麼後台?”

譚龍見付先鋒急赤白臉的樣子,心想總見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事事都能坦然應對,原來也有失態的時候?他搖搖頭:“赫龍城是五交化的職工,也沒有什麼後台,就一步步當上了經理。對於想升官的人來說,市政府的話不得不聽,但赫龍城很有個性,對上頭的話一向都不怎麼當一回事。他也有決定權,就算自作主張將辦公大樓賣給彆人,隻要手續合法,市政府也沒有辦法。”

“譚老兄,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一定要幫我拿到五交化大樓。我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的五交化公司經理,敢不把堂堂的常務副市長的話放在心上?”付先鋒或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神情稍微緩和了一些。

譚龍心中有火,常務副市長怎麼了?常務副市長也不能乾涉正常的商業活動,把手伸到下麵的每個地方!赫龍城不聽話,難道就撤了他?抓不住他的把柄怎麼撤他?更何況事情鬨大了,被胡增周或是陳風發現了,他不是故意讓市長和書記找他麻煩嗎?

但付先鋒的事情,他又不能不用心去辦,就拿起電話,打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放下電話,一臉無奈地對付先鋒說道:“已經簽訂了協議,賣給了燕市的一家公司,公司具體有什麼背景還沒有查清楚,但已經知道了將在原址上新建一處洗浴中心,名叫芳草地……”

付先鋒進軍燕市的第一步竟然敗在一個小小的五交化經理手中,不由怒火攻心。他強忍住心中怒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保持平靜,說道:“洗浴中心的審批手續比較複雜,譚老兄可以多費費心,讓他們的手續齊全一些……”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付先鋒隻能讓譚龍多卡卡芳草地的脖子。至於赫龍城,總不能自己一個市委副書記,想辦法去打擊報複他?下一步隻能再重新選址了,燕市之大,總還有合適的地點。

隻是付先鋒初戰失利,心中總是有些鬱悶難安罷了。

譚龍送走付先鋒,坐了片刻,忽然冷笑一聲:“京城來的又怎麼樣?想要升官發財的官員會看你臉色行事,燕市當地的一些人,官不大,脾氣大,就是死倔。經理當不當都無所謂,你能拿他怎麼樣?對付他們,你付先鋒遠不如夏想有手段!”

想到夏想,譚龍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會不會赫龍城意外變卦,和夏想有什麼關係?

譚龍還真猜對了,確實和夏想有間接的關係。

夏想此時正坐在陳風的辦公室裡,和陳風一起品茶。陳風聽到老古的孫女古玉到了領導小組上班,也是微微驚訝:“這事我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老古有點古怪,也挺神秘,不過他打的是你的主意,我就不用多操心了。我操心的是,你答應我的壽山石玩件,什麼時候能交到我的手中?”

夏想耍賴:“陳書記,您這是明顯賣友求玉。不管我的死活,隻管要玉,這樣的領導,怎麼能讓下屬心服口服?”

“你不是我的下屬,我是以長輩的身份和你說話。長輩向你求一塊玉石,你也不舍得,是不是太小氣了?”陳風嗬嗬直笑,最近他心情不錯,各項工作開展順利,燕市局勢穩定,付先鋒的到來暫時沒有掀起什麼風浪。主要的原因也是因為夏想拉攏了胡增周,書記和市長在大事上保持一致,就能穩定住大局。

“不是我不舍得,是我還沒機會向老古說起。”夏想無奈,陳風彆看是高高在上的省委常委、市委書記,在他麵前不端書記架子的時候,比端書記架子還讓人難以對付,“我想,如果老古答應給一個手玩件,會不會又有什麼新的問題出現?他送我一個螳螂捕蟬的雕件,我就一直擔心,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真正用意。現在再向他開口索要玉石,不是自投羅網嗎?”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我隻要壽山石玩件,不管彆的。”陳風也不顧他市委書記的身份,直接無視夏想的問題,“你就明著告訴我,行不行吧?”

“行,領導發話,不行也得行。”夏想索性也無賴一次,“我也有一件事情,您得答應我?”

“什麼事?”

“如果付先鋒以可以為燕市拉來投資為由,要在燕市新建高檔百貨商場的話,我建議您儘量想辦法阻止他。因為以燕市的經濟水平,投資高檔百貨商場,隻有死路一條。”夏想一臉堅決地說道。

陳風臉上也變成了嚴肅的神情:“你想做好事,不想讓付先鋒的投資打了水漂?”

“嗬,我是好人不假,但不是濫好人,再說就算我告訴付書記說他的投資會失敗,他會相信我?”夏想又笑了,“我是擔心他們前期投資少,後期貸款多,最後投資失敗,浪費的還是燕市的錢……”

陳風心領神會地笑了:“我聽說他們看中了五交化公司的辦公大樓,談得差不多的時候,突然中途生變,你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嗎?”

“我不清楚,可能齊亞南清楚。”夏想也會心地笑了。

陳風哈哈大笑:“小手腕,小竅門,我不如你。好了,等什麼時候進入我的視線之內,我會想想辦法,儘量不讓他們亂用燕市人民的錢。不過我雖然是市委書記,但不可能什麼都管得到,銀行方麵,我也不會直接拋頭露麵。”

“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您心裡有數就成了。”夏想笑著轉移了話題,他也清楚如果非要阻止付先鋒投資高檔百貨商場,也不現實。他隻是委婉地提醒一下,讓陳風注意一下付先鋒的動態,彆最後投資一個億卻從銀行貸款十個億。

夏想又向陳風請教了一些產業結構調整方麵的知識,陳風的思路也是趨於保守,也多少能意識到燕市的落後與其省城地位不相符。但因為受大氣候所限,燕市又不可能做出任何驚人之舉,就算他和胡增周一致同意,省裡也會堅決反對。

政治保守,經濟落後,燕市的現狀表麵上似乎不錯,其實令人擔憂。

夏想告彆陳風之後,又和胡增周見了一麵,談論了一下單城市和寶市的產業結構調整的前景。胡增周在章程市為官多年,對章程市的落後深有感觸,非常理解單士奇和曹永國迫切地想要改變落後麵貌的心情。他對產業結構調整的前景比陳風樂觀多了:“我相信頂多三年,甚至兩年,產業結構調整就會初見成效。兩年之後,小夏你才二十九歲,就足夠擔任副市長了……想想單城市的通海鐵路就讓人向往,當年領袖有詩讚道: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如今是鐵路橫貫東西,不分沿海內地!就通海鐵路這件事情來說,小夏,我非常佩服你的大膽設想。”

胡增周這句話說得是真心實意,他自從聽說夏想提出了通海鐵路的設想之後,對夏想的認識再一次上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在胡增周看來,夏想此舉有點石成金的絕妙,一條專用鐵路,將沿海和內地遙遠的距離,縮短為幾個小時的路程。不論是投資規模還是時效性,都是現階段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遠比到沿海港口新建分廠節省投資和時間。

胡增周對燕市的現狀也很不滿意,作為一個新興的城市,燕市建市不過短短幾十年,卻沒有新興城市的朝氣。除了街道的規劃整齊一些,整個城市沒有任何出彩之處,經濟不上不下,重工業幾乎沒有,輕工業也不發達,高新技術更是不值一提。

胡增周也是心中憂慮,渴望在任期內能大展手腳,將燕市的經濟提高到一個新的層次。隻可惜,產業結構調整的政策一出,省裡首先排除了燕市。他心裡也清楚,除非單城市和寶市同時獲得成功,否則第二波試點城市,也不會輪到燕市。

不是燕市資格不夠,是省裡不敢讓燕市試點,萬一失敗,丟的是全省的臉麵。

胡增周語重心長地對夏想說道:“小夏,你可千萬要用心做好領導小組的工作,指導單城市和寶市試點成功。隻有兩市都成功了,燕市才有可能成為下一輪試點城市。我身為燕市市長,想要改變燕市落後麵貌的心情,比誰都迫切。”

夏想鄭重地點頭:“試點城市的重要性,不管是對兩座城市的人民,還是對兩個城市的主要黨政領導人,甚至對我個人來說,都有非同尋常的意義。不僅要為兩市人民謀福利,也寄托了我個人的理想和抱負!”

對於燕市的下一步發展,夏想也多少有點想法:“胡市長,燕市目前想要有大的動作也不可能,既然在經濟結構上不好有什麼舉動,那麼不如從改善環境入手……”

胡增周眼睛一亮:“如何說?燕市現在西北有植物園,市內有森林公園,還有百姓河,依你說,還有什麼可以改善的地方?”

燕市的森林公園對環境的改善最明顯,百姓河現在已經形同雞肋。並非是水係不能改善環境,而是百姓河水量太少,建在市內,河道又短,對環境的影響微乎其微。

“其實燕市以前曾經有一條古河道,不過現在已經乾涸,部分地段還有水,形成了窪地。此河名叫下馬河,整條河正好圍繞燕市。如果疏通河底,拓寬河道,建成環城水係的話,不但可以改變燕市空氣汙染嚴重的問題,還可以改善燕市的環境,為少雨乾燥的燕市增光添彩,讓燕市也成為名副其實的山水之城。”

越來越穩健的步伐

“下馬河?”胡增周愣住了,想了一想,才想起燕市市北確實有一處地下乾涸的河道,還有一處窪地。平常多有市民在此處遊玩,還有一些村民自發在沙地之上牽馬供人騎玩,差不多已經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遊玩場地。

下馬河乾涸已久,而且河道也早已堵塞。如果真如夏想所說的一樣,疏通再加拓寬的話,一定耗資巨大,是一場浩大的工程。因為下馬河環繞燕市一周,少說也有一百多公裡,一百多公裡長、幾十米寬的河,光水量就是一個驚人的數字,從哪裡調來這麼多水?

夏想仿佛猜到了胡增周的想法一樣,繼續說道:“燕市其實並不缺水,周圍有三個大型水庫,三個水庫蓄水能力都有限,一旦暴發了山洪,很容易發生水災。如果建成了環城水係,也可以在水災之時,充當泄洪渠……當然,以上隻是我不成熟的異想天開,您當聽一個故事就可以了。”

夏想也知道以燕市目前的狀況,想要推動環城水係的興建,有點為時過早。畢竟這個想法還不成熟,他也還沒有進行過太細致的實地考察,隻是上一次在安縣遇到山洪暴發,才引得他對燕山周圍的三個水庫進行了研究。一研究,就發現了可用之處。但提出設想也沒有壞處,胡增周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提前著手準備。等單城市和寶市試點一成功,燕市就可以乘機提出環城水係的議題,相信在省裡也容易獲得通過。

要是以前,胡增周也許聽過就算,真當一個故事來聽。但在得知夏想為單城市提出的通海鐵路之後,他就知道,夏想絕對不會隻講一個故事給他聽,肯定是大有玄機,另有深意。

不過夏想的提議還是太超前,不但工程量驚人,用水量也驚人。此時提出來,常委會絕對是一片反對之聲,連省裡也會有不少質疑的聲音。胡增周決定先放一放,先讓專家教授們考察之後,再進行討論論證。

又說了一會兒話,夏想的話題就轉移到了五交化大樓上麵,說道:“胡市長,齊氏集團想在燕市投資一家高檔的洗浴中心,您對此有什麼看法?”

洗浴中心雖然是藏汙納垢之地,但作為一個新興事物,想要完全杜絕也不可能,宜合理規範管理,不宜嚴防死堵。

齊亞南敏銳地發現了投資洗浴中心的前景,就找夏想商量,想在燕市開一家洗浴中心。此時燕市已經有了兩三家洗浴中心,但都不成規模不上檔次。夏想也十分佩服齊亞南超前且大膽的想法,也支持他開洗浴中心。反正總會有人開,讓自己人開,可以更好地引導和規範,總比讓一些涉黑勢力開要好得多。夏想替齊亞南找好了地點——五交化的辦公大樓。

齊亞南是何許人也?他在燕市多年,自然熟悉燕市人的脾氣。幾次接觸下來,就和赫龍城談妥了價格,並且很快就簽訂了協議,拿下了付先鋒準備用來開高檔百貨的大樓。

“齊氏集團向來以酒店業為主,開洗浴中心的話,對他們來說也是輕車熟路。”胡增周不置可否,作為市長,既要經濟發展,也知道有時候對一些不太光明的行業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怎麼了,我聽說你和齊氏集團關係不錯,想讓我一路綠燈?”

夏想搖頭一笑:“也不完全是,齊氏集團做事,一切都很規範……齊亞南跟我關係不錯,他有幾個項目想要上馬,想和市裡進行接觸,就找到我,讓我給他介紹一個可靠的人。”

胡增周明白了夏想的意思,齊氏集團是想在市裡找代言人。夏想在市委和李丁山關係不錯,和方進江也有交情,不找他們卻找自己,顯然是有意為之,想送一份好處給自己。胡增周就笑了:“我明白了,這樣,你讓齊亞南直接去找鄭冠群,由冠群同誌具體和齊亞南詳談,具體事宜都可以由冠群負責。”

鄭冠群不是崔向的人嗎?夏想愣了一下,還沒開口,胡增周就明白了他的疑慮,解釋說道:“冠群以前是和崔向走得近,後來有幾次和我交談,才知道他是我的半個老鄉。後來又發現,我們共同認識的朋友也不少,都是以前非常要好的朋友,結果冠群就和我越談越投機……”

夏想有數了,笑道:“胡市長在燕市的步伐,越來越穩健了。”

胡增周滿意地點頭笑了。

在市委辦完事情,夏想見正好到了下班時間,就打了一個電話回領導小組,交代一下,說不回去了。基本上前期工作已經做好,就等幾天後領導小組正式召開見麵會,布置下一步的工作重點了。

夏想開車正要回家,忽然接到了嚴小時的電話,嚴小時說要請他吃飯。

夏想上一次給嚴小時出主意,讓她去歐洲住一段時間,體驗一下歐洲人的消費和習慣。主要目的是讓她做法國一些國際品牌的化妝品和香水的代理,她一去就沒有了消息,現在突然出現,看來是從國外回來了。

夏想問了地點,就開車前往。

燕市慢慢地進入了春天,柳樹開始泛出嫩黃的綠葉,東風和南風漸多,傍晚的輕風吹來,雖然微微有寒意,但已然有了春的氣息。夏想打開車窗,隨著車流前行,看著既熟悉又陌生的燕市,心裡微微有一些感慨。

此次產業結構調整,夏想希望若單城市和寶市取得成功,能驚醒許多人,讓整個燕省都意識到,自古以來就多慷慨悲歌之士的燕省,人傑地靈,也能創造出財富和奇跡。

嚴小時約他見麵的地點在鳳仙樓,是一家新開的川菜風格的飯店,夏想停好車,一眼就看到在門口站著的亭亭玉立的嚴小時。

用亭亭玉立來形容嚴小時,一點也不過分,她身材修長,苗條而不瘦弱,身穿厚裙,腳穿皮靴,上身是一件束腰的小衣,更顯得腰細腿長。在頗有古典風格的鳳仙樓門前一站,被微暖的春風一吹,飄飄然猶如一朵迎風而立的迎春花。

夏想忍不住讚了一句:“才數日不見,小時又美豔了幾分,讓人眼前一亮。”

嚴小時經夏想一誇,粉臉微紅:“才數日不見,夏處長甜言蜜語的本事又長了幾分,讓人刮目相看。”

嚴小時鸚鵡學舌,直接依樣學了一遍,還給了夏想,夏想就嘿嘿一笑:“怎麼樣,歐洲之行收獲如何?”

“還可以,既然是你夏大處長出的主意,肯定有可取之處……”嚴小時環顧四周,“我們就在這裡站著說話,還是到裡麵,邊吃邊談?”

嚴小時已經訂好了房間,二人坐下之後,她也沒有征詢夏想的意見,就直接點好了菜。等服務員一走,她才脫掉外套,露出裡麵的緊身小衣——夏想緊緊盯住嚴小時的胸部不放。

嚴小時嬌嗔說道:“哎,說你呢,怎麼這麼沒出息?你還看!”她想用手擋在胸前,又覺得沒有必要,反而有欲蓋彌彰之嫌。不擋的話,夏想的雙眼好像鉤子一樣,幾乎就在她的胸上紮了根——嚴小時一時又羞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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