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隻是心痛,大漢百姓是要心碎了。沒有李廣和李廣利,百姓對天幕講述的衛霍是能夠幫他們趕走匈奴的英雄,有了李廣和李廣利對比,衛霍簡直是活命菩薩啊!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句話的意思沒有比底層要服兵役的百姓更了解了。
百姓無法決定朝廷是否要打仗,不管仗該不該打,要不要打,皆是朝廷所令。若服兵役出征無可避免,他們也想跟隨一個能打的將軍,儘可能讓他們有活著回來的機會啊。不求能次次如衛青那樣全甲兵而歸,至少應該有些生的希望吧!
可李廣和李廣利左一個全軍覆沒一萬兵卒就活他一個,由一個全軍覆沒,七萬人就他自己投了匈奴,如何不能讓百姓憤怒。百姓們的父親、丈夫、兒子隨將軍出征沒一個能回來,將軍自己卻能繼續做人上人,這世道豈非太不公道。
“漢武朝的大臣能夠全身而退的人少之又少,以丞相一職為例,漢武帝在位時用過十三個丞相,竇嬰斬首,田蚡自己做了虧心事嚇死,李蔡、莊青翟、趙周、公孫賀死於獄中,劉屈氂腰斬、衛綰、許昌、薛澤免職。”
竇太皇太後不喜衛綰,劉徹登基不久後,便以景帝晚年臥病時,官府中多有無辜受冤的囚犯,衛綰身為丞相未能擔起申冤之責,將之罷免。衛綰被罷免後,太皇太後的侄兒魏其侯竇嬰接任為丞相。
景帝時,景帝為緩和母子關係酒後失言說傳位弟弟梁王。魏其侯竇嬰為漢景帝圓話,否決了兄終弟及一事得罪了太皇太後。故此,竇嬰雖是太皇太後的侄兒,兩人的關係卻是至親至疏。
竇嬰反對兄終弟及,按理說是忠於皇帝,可他早年卻是廢太子劉榮的太傅。景帝想要廢太子時,竇嬰曾經多次為廢太子說話,故此也不算是當今天子的親信。竇嬰成為丞相,更多是太皇太後和皇帝博弈需要一個緩衝上位的丞相。
原本竇嬰會因為推崇儒學,貶低道學被太皇太後進一步厭恨,又因其舉薦的禦史大夫趙綰請漢武帝不要把政事稟奏給太後,受牽連被罷免,最後又為田蚡設計而死。
因天幕斥責儒生,竇嬰雖依舊喜好儒學,卻不敢大張旗鼓去推崇儒學,也因此沒有進一步得罪太皇太後。然後就是天幕之故,或是出自真心或是大勢不可逆,太皇太後主動開始放權,祖孫關係日漸改善,禦史大夫趙綰自然也不會為了太皇太後攝政之事多加評論,平白惹怒太皇太後和皇帝。
再就是田蚡,因天幕揭露其對皇帝不忠,太後和皇帝都惱了田蚡,故此田蚡並沒有因太後的關係得到皇帝親眼,步步高升。相較於提拔有二心的舅舅田蚡,皇帝眼下最熱衷於培養他的未來大將軍和為北擊匈奴做準備。
現在反對開戰、堅持繼續和親的的太皇太後態度開始有所轉變,甚至期待大漢對匈奴攻守易形的那天了。不過太皇太後行事更保守些,隻允許皇帝開始備戰,並未同意當下出征。太皇太後不願意打就是怕輸,偏天幕說衛青之前,大漢就沒贏過,因此太皇太後對然有鬆動,卻不同意現在出戰了。
然從不同意出戰到需要再等幾年,皇帝勉強也能接受。畢竟一個是看不到希望,一個是至少可以開始做計劃了。現下衛青還沒到上戰場的年齡,皇帝也想不到誰能擔起出征主將的責任。
各方麵因素疊加,眼下竇嬰還好好的做著丞相。聽到將來被斬首一事,竇嬰很是受了一番驚嚇。魏其侯竇嬰這個人,能力自是不用說,算是竇家很有本事的一位。但他的弱點也相當明顯,行事意氣,且容易居功自傲,失之謹慎。
希望能夠在天幕的提點下,謹慎做人,以免落得淒慘結局吧!
“因武帝的丞相慘死的概率太高,公孫賀作為第十一任被提拔時嚇得那是一個痛哭流涕,但沒辦法漢武帝一定要他當。最後也確實應驗,原本隻是兒子公孫敬聲貪腐的問題,頂多死兒子,卻被人抓住把柄以巫蠱之名進一步構陷,導致父子二人慘死獄中。”
“十三任丞相,或慘死或罷職,隻有公孫弘、石慶、田千秋善終任上。公孫弘因家貧四十多歲才讀《春秋》,六十歲以賢良的身份征召入京,期間還經曆了辭官複又征召,官至宰相,做為漢武朝第一個善終任上的宰相,也算傳奇了。”
“然後就是衛太子的老師石慶,他是先教導太子,然後成為丞相。最後一任田千秋本是看守高祖陵墓的小官高寢郎,因上書為衛太子陳冤,得到武帝賞識,數月之內勝任丞相,最後善終於任上,經曆可以說相當傳奇。”
“這隻是丞相,其他沒有官至丞相的名臣諸如趙綰、張湯、主父偃等結局都非常慘淡。以至於難得善終的衛青和霍去病,也有許多人覺得他們能夠善終純粹是因為自己死的早,沒活到被漢武帝厭棄時。”
劉徹一僵,旋即正色道:“仲卿,這絕對是汙蔑,朕絕不會厭棄你與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