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茂林有些為難的看看鄭秀敏,又看看鄧琳琅問:“放牛可不是光把牛喂飽或跟著下地就行,牛棚的衛生也得打掃。公社獸醫站的人說了,咱們那兩頭牛拉稀,很可能就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你們城裡姑娘都愛乾淨,你不怕牛棚的味道不好嗎?”
鄭秀敏氣憤的挖了一眼許茂林,不等鄧琳琅表決心就問:“小鄧知青呀,你家那邊的獸研所出的藥,真的啥病都能治嗎?”
這話問的,鄧琳琅還真有些哭笑不得:“嬸子,不是啥病都能治,不過一般牲口的病效果都挺好的。”你可彆把給牲口吃的藥當成給人吃的。
不想鄭秀敏一拍大腿,笑嗬嗬的問:“那我娘家生產隊牛老不愛吃料的病,能治不?你不知道,我娘家生產隊跟咱們生產隊差不多,隻有兩頭牛,可從夏天開始牛就不大愛吃料,那身子骨瘦的隻剩下一層皮了,秋收的時候一點力都沒借上。公社獸醫站也查不出是啥毛病,再不治好的話,那兩頭牛呀……”
“得了,你瞎叨叨啥呢。”許茂林不耐煩的打斷鄭秀敏的訴說,看鄧琳琅的目光裡帶著些歉意還有些期盼:“你嬸子也是心疼她娘家生產隊的那兩頭牛,畢竟是她爹打牛犢起養大的。”
難怪鄭秀敏對自己治好牛的病好感度這麼高,原來是惦記著自己娘家爹牛倌的位置呢。鄧琳琅自然不會放過拉近關係的機會,故作為難的說:“嬸子,我上午跟許隊長說了,下鄉的時候隻帶了兩包藥。再說我也不知道你娘家生產隊的牛具體是個啥情況,得寫信讓家裡人問問獸研所,看有沒有對症的藥。不知道你娘家生產隊的牛,能不能等得了。”
任何時候任何事兒,都不能大包大攬,更不能讓人抱太高希望,這是鄧琳琅在現代時就有的經驗,如此舉步維艱的時候,更要把醜話說到前頭。
“這個嬸子知道。”鄭秀敏聽到鄧琳琅要寫信回家,已經很滿意了,她開口之前還怕鄧琳琅隻是為了出牛棚才拿出治牛的藥,要跟她獅子大張口呢。
沒想到不用自己多說,人家就要寫信回家,看來也是一個熱心腸的姑娘,難怪下鄉的時候都帶著給牛治病的藥,跟那些隻知道帶點自己吃用東西的知青,完全不是一路人嘛。
許茂林有些無奈的看了說得熱鬨的兩個女人,長出了一口氣說:“那行,你要是不怕放牛累、打掃牛棚辛苦,明天就跟著大富放牛吧。”
“明天放啥牛。”鄭秀敏又挖了許茂林一眼說:“明天讓小鄧知青跟我回娘家一趟,看看那兩頭牛到底是咋回事兒,等回來再放牛。”
“娘,你要回姥姥家,我也想去。”屋裡突然蹦出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兒,黑漆漆的圓眼睛拯救了因塌鼻梁損失的顏值,一看就是個機靈孩子。
鄧琳琅的侄子跟眼前的小男孩子差不多大,眼睛也同樣黑亮有神,一下便讓她有一種親近感。想起夥同小侄子跟嫂子鬥智鬥勇的日子,鄧琳琅有一霎那失神,不自覺的裝成從兜裡實則是從儲物格裡拿出簽到得到的一塊大白兔奶糖,遞向小男孩。
許家三口同時吃驚的看著鄧琳琅,她才醒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來的匆忙,也沒帶啥東西,嬸子你彆嫌少。”
糖呀,對這個時代的孩子多珍貴呀,小男孩看著鄧琳琅伸到麵前的手,眼睛都冒光了,眼巴巴的看了爹又看娘。
這孩子的家教真不錯。鄧琳琅心裡評價了一下,把糖遞得更近些:“你是叫建功吧,快拿著,這是奶糖,軟的。”
鄭秀敏現在咋看鄧琳琅咋順眼,又因許茂林已經答應了鄧琳琅的要求,覺得一塊糖收起來還是能安心的,故意虎著臉對小兒子說:“鄧姐姐給你你就拿著吧。以後你有了好吃的也得給鄧姐姐,知道不?”
許建功一把把糖抓在手裡,抬頭看著鄧琳琅露出個笑臉,把眼睛都擠成一條縫了還保證著:“嗯,我以後有了好吃的也給鄧姐姐。”
許諾的內容都跟自己的小侄子一模一樣呢。鄧琳琅不由歎了一口氣,伸手擼了擼孩子的頭發,笑眯眯的說:“那姐姐就等著你給我好吃的了。”
見鄧琳琅答應的爽快,哪怕知道她隻是順著孩子說話,鄭秀敏還是對她好感一升再升,當即跟她約定好第二天在村頭榆樹下碾子邊見麵,才笑嗬嗬的把鄧琳琅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