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這樣的事兒謝紅玲不是沒做過,被鄧琳琅直白的說出來臉上顏色變幻的那叫一個好看,哪怕是天黑看不太清,所有人還是感受到了她的不自在。
“鄧琳琅,”袁勁鬆提高嗓門叫了一聲,希望引起鄧琳琅的注意:“你彆忘了我們知青是一個整體。”
鄧琳琅的笑容更冷了:“一個要餓死成員的整體嗎?”
再次啞火的袁勁鬆,恨不得上去把鄧琳琅的嘴給捂住,更後悔自己吃晚飯的時候咋就由著謝紅玲和王衛國分了鄧琳琅那份飯。
是了,當時謝紅玲說到自己沒吃飽,想吃鄧琳琅那份的時候,他本覺得不合適想製止來著,結果成靜然很體貼的要把自己的飯分給謝紅玲,這讓他如何舍得,便默認了謝紅玲兩人的做法,還給他們找了一個借口。
現在想想那借口是有些蹩腳。想到這裡,袁勁鬆頭一次覺得成靜然不該有分謝紅玲飯的想法,還說出口——善良是美好的,可不分場合的善良,有時會傷害到彆人。
以前覺得成靜然的善良貼心的袁勁鬆,頭一次嘗到被她善良傷害的滋味。
隨著袁勁鬆的沉默,王衛國站了出來,他覺得是時候在成靜然麵前表演自己的男子氣概了:“鄧琳琅,不就是吃了你兩口飯嗎,你要是不願意跟大家一起吃,那就把你的糧食自己分出去,自己做!覺得誰天天想伺候你似的。”
“嗬嗬,”鄧琳琅突然笑出了聲:“好呀,那麼我們一起算算,我該分多少糧食。”
“鄧琳琅!”
“王衛國。”
這兩聲分彆是袁勁鬆和成靜然叫出口的,令鄧琳琅臉上的諷刺的笑容更大了些——誰說男女主心裡眼裡隻有對方,這不都知道自己能拿捏得住誰嗎?
可惜成靜然有讓王衛國乖乖閉嘴的本事,袁勁鬆卻沒有再讓鄧琳琅言聽計從的威風:“袁組長,我知道大家都覺得我拖了全體知青的後腿,認為我一直在占大家的便宜。可是生產隊分給我的糧食,我一斤沒少的交到知青點,沒用來換回家的糧票也沒跟社員換東西,對吧?咱們每人每天做飯都有定量,反正我做飯的時候是按定量來的,這糧食應該好分。”
除了鄧琳琅以外的知青,臉上都有些發熱,他們這幾年都回過家,也都用該交公的糧食換過糧票,或是從社員家裡悄悄換點特產給家人帶回去。那些換糧票、東西的糧食是從哪兒來的,大家心知肚明,沒想到鄧琳琅一直記在心裡,今天才說出來。
袁勁鬆不自在的咳嗽一聲說:“可咱們知青是一個整體。”
不會說彆的話可以不說。
鄧琳琅看向袁勁鬆那一眼飽含不屑、鄙視與厭惡,成功讓他閉嘴後說:“以前我自己沒腦子,以為大家都是集體的一員,誰多吃一口少吃一口沒啥。可我今天出去一天,兩頓飯你們一點都不給我留,這是不管我的死活。一個要餓死革命同誌的集體,我覺得沒有混在一起的必要。”
謝紅玲臉色煞白,上一次她向鄧琳琅要生產隊獎勵的事兒,以鄧琳琅的脾氣應該不依不饒,可鄧琳琅竟然沒深究,謝紅玲便以為鄧琳琅還是顧忌著袁勁鬆的麵子,也讓她有膽子今天連著兩頓,直接吃掉鄧琳琅的飯。
哪成想鄧琳琅真的不再把袁勁鬆放在眼裡,今天鐵了心要跟她較這個真。
真讓鄧琳琅把糧食從知青點分出去,沒人追究還好,真有人追究的話,一頂破壞知青內部團結的帽子,肯定得扣在她頭上,彆人利用做飯時悄悄摳出來糧食換東西的事兒,也會暴露。
鄧琳琅已經不跟大家摻和了,又沒從中占過便宜,剩下的人同樣會把這份恨意加到她頭上。
謝紅玲越想越害怕,幾乎可以想象得出自己被所有人孤立的情景。她一向跟著成靜然走,此時也想把成靜然當成主心骨,悄悄拉拉成靜然的袖子希望她幫自己說句話——如果成靜然開口,袁勁鬆這個知青組長一定會同意她的意見,鄧琳琅就彆想把口糧從知青點分出去。不想成靜然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袖子,謝紅玲著實愣住了。
林敬軒就是在這時開口的:“鄧琳琅,今天你的飯被人吃了確實是謝紅玲、王衛國不對,你想把口糧分出去也有情可願。可咱們知青點隻有那麼兩口鍋,你分出去使啥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