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田信義退而求其次,“那跟我交流幾句扶桑話應該可以吧?也算緩解一下我的思鄉之苦,禦君難道連這點小事都要拒絕?”
男人沉默,背對著榮珍跟她說:“既然中田隊長想聽家鄉話,小妞你就跟他講上幾句。”
榮珍:“……”你才是小妞,你全家都是小妞。
想是這麼想,行動上卻是乖乖用前世學過的扶桑語言問候小鬼子:“太君你好,太君再見,我馬上要跟他走了,請不要攔著我們的道路,我會在遠方真誠感謝你八輩祖宗。”
一番話嘰裡咕嚕的講完,中田信義聽得一臉懷念,說聽她講話仿佛如同看見在雪山腳下綻放的美麗櫻花。
這是誇榮珍扶桑語講的地道呢,怕是當真以為她是扶桑女人了,指不定還在悄悄猜測她是不是有什麼特殊身份,比如早年送來潛伏的特務種子之類的。
男人心裡也不是沒有懷疑,送走找茬的中田隊長之後,轉身目光淩厲地盯著她。
榮珍就知道說了會讓他疑心,可不說的話,那鬼子估計也不會善罷甘休。
在男人和鬼子之間,榮珍寧願自己落在男人手上,雖然事情本來就是他引來的,但誰讓他們才是一個國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男人捏住她的下巴抬起質問。
榮珍不喜歡這樣,掙紮了一下發現掙脫不開後,對上他藏在帽簷下的劍眉星目撇嘴:“我是龍的傳人!”
男人:“……”
小龍人不騙小龍人,男人鬆開手將她塞上車,自己緊跟著擠上來,將後座的位置和空間瞬間占去大半,揚聲道:“開車,回去。”
司機立馬啟動小福特,手下抓緊時間趕回來坐上副駕駛,回頭問男人:“處長,我們真把人送到警務大隊啊?”
“不送。”男人矢口否認,脫下帽子露出一頭羊毛卷,哼笑道:“送去太便宜他們了,先拉回局裡脫層皮,說不定晚上會因為醉酒太過溺死幾個,誰又能想得到呢。”
手下表示懂了,摩拳擦掌地準備多搞點意外,爭取到時全都留下。
榮珍看到男人滿頭的羊毛卷有點被震驚到,隨後又聽到他們這番格外具有暗示意味的交談,不僅再往角落裡躲了躲,還默默減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她待在男人身旁本來就存在感十足,再減小也會引起他的注意力。
這不男人剛跟手下交待完,目光隨即又落回她身上。
當看到她下巴上浮起一抹紅印的時候,男人突然伸手過來擦了擦,發現更紅了,嘖道:“不愧是千金小姐,真嬌氣。”
榮珍後仰躲開,不小心把腳翹了起來。
男人的視線隨之轉移到那隻從大紅裙擺下探出的繡花鞋尖尖,小巧玲瓏得像是裹了,頓時皺起眉頭。
榮珍趕緊把腳收回裙子裡,過程中不小心踢到他的小腿。
男人突然又笑起來,“還挺有勁。”
這聲嘀咕很輕,榮珍沒聽清楚,縮手縮腳地團著自己,直到小汽車在一座三層法式建築前停下。
“到了,下車。”男人說著將她拖了出去,連同後麵緊隨而至的憲兵鬼子一起帶進特情局。
阿翠、大柱跟著他們下來,看到榮珍像片楓葉似的被男人拽著飄進奇怪又陌生的房子,均擔憂地喊道:“小姐,等等我們!”
男人腳步不停,榮珍等不了,朝他們揮揮手,轉頭被男人關進了一間審訊室。
手下同時把其他人也分彆關去了彆的房間,完後過來請示他:“處長,這個女的安排誰來審問?”
“我親自來。”男人脫下大衣將領口袖口解開,一副準備大乾一場的樣子。
手下想說殺雞焉用牛刀,但看他興致不錯,索性不再言語。
榮珍坐在小黑屋的鐵板椅上,四周一片漆黑看不清楚,唯有頭頂的小燈散發著脆弱的光芒,照亮她這裡一小片地方。
片刻之後,門開了又關,男人詢問的聲音從黑暗中響起。
“姓名?年齡?家在哪裡?”
榮珍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依次回答對方的問題,將原主的相關信息說了。
以原主的身份情況肯定是經得起查證的,隻要配合一點擺脫特務的嫌疑,放她走是遲早的事。
榮珍心裡想著這些,問什麼答什麼,最後聽到男人問她:“穿著嫁衣來滬市做什麼?”
這不是廢話嘛,當然是:“嫁人。”
“嫁給誰?”
“江鈺。”
“你說誰?薑禦?!”男人音調一變。
榮珍覺得奇怪,“對,是江鈺啊。”
刺啦一聲椅子挪動開,隨後腳步靠近,一隻大手忽然從黑暗中探出,拍下一份紙筆。
“哪個jiang,哪個yu,寫出來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