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翠問她想買什麼東西,榮珍隻說先到處看看。
車夫拉了他們這一路,已經了解到她不是怎麼缺錢的主兒,於是調頭專往繁華的街道跑。
缺不缺錢,榮珍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從剛來那會兒到現在她都還沒時間整理原主的嫁妝,不知道裡麵有多少錢財和東西。
甭管多與少,她都不可能坐吃山空,跟原主在故事中一樣將日子過得越來越差。
車夫不到一會兒就將她們拉到隔壁商業街上,不巧遊行隊伍也在這裡。
兩下碰頭,榮珍叫車夫停在路邊讓道,打算等隊伍過去再走。
車夫得令靠邊停車,與街邊人行道上一位身穿黑色長衫和禮帽的男士錯身而過,差點跟人家撞上,連聲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您有沒有事?”
“沒事,借過。”男士帽簷下的目光從車上載著的人身上掃過,壓了壓帽子大步走遠。
榮珍本來沒在意的,但是聽到對方熟悉的嗓音後下意識看過去,卻隻瞧見一片排排走過的遊行隊伍。
那人早已混進人群中不見了,即便是那鶴立雞群的身形也無法輕易被找出。
等到遊行隊伍舉著牌子全都走過去,對麵街道上早沒了對方的蹤跡。
榮珍環顧四周無果,隻好暫時放下那點奇怪。
阿翠跟著她朝四下看了看,疑惑地問:“小姐,你在找什麼?”
“沒什麼。”榮珍搖搖頭,看到邊上有賣豆漿的店鋪,索性等黃包車停下後下來叫上一杯豆漿解解渴。
阿翠正好也渴了,拿上錢歡快地去買豆漿。
榮珍跟著過去,聽到店家有氣無力地問她們是要甜口的還是鹹口的,或者原味。
甜口的最貴,鹹口次之,原味最便宜。
阿翠詢問榮珍的意見,最後都選了甜口,一共要三杯,多餘的那杯送車夫。
車夫感激不儘,卻沒舍得喝。
榮珍也不管,注意力被店鋪裡賣的嫩黃豆腐吸引,軟軟彈彈的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店主察言觀色注意到後終於來了點精神,問她們:“要不要現切兩盤吃?我家秘製的辣醬很有風味。”
榮珍聞到了香辣油的味道,順勢讓他調製兩盤小份的嘗嘗。
事實證明人家店主沒說謊,嫩豆腐拌上小蔥和辣醬,香的人舌頭都能吞掉。
東西這麼好吃,但是在她們光顧期間卻沒幾個客人上門,阿翠不禁奇怪地問店主原因。
店主苦笑著搖頭:“居大不易,生意也不好做,再過幾天把剩下的東西賣完,我都打算把店出掉回鄉了。”
“把店出掉?你打算作價幾何呢?”榮珍順嘴打聽。
店主看出她有點意動,嘴張幾下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回道:“不多不少,兩千圓。”
他介紹自己這處鋪子雖然麵積不大,但位置不錯,處於這條繁華商業街的尾巴上,平時人流量大,路過買漿飲喝的人挺多,豆腐也挺好賣。
若是榮珍打算拿下,他可以附贈做豆腐的工具和法子,隻求她能留下店裡的夥計繼續做工。
他們都是老實能乾之人,月資也不貴,用了絕對不虧。
榮珍聽他說完尚未有所表示,阿翠先根據他講的那些掰著手指點評開。
“你說這裡人流量大,平時漿飲豆腐賣的不錯,可事實是現在根本沒幾個人來啊。”
“你還想讓店裡原先的夥計留下,說他們老實肯乾,誰知道是真是假。”
“兩千大洋在我們老家都能買上大鋪子,你這小店即便位置再好,也要不了那麼多吧?”
阿翠叭叭說得店主臉色更加苦澀,見榮珍隻含笑聽著,便知她也是這個意思,嫌價格太貴。
店主隻好解釋不是他誆騙她們,生意不好全因為他得罪了人,等換個主家就沒事了。
另外彆看他們前麵店小,後麵的院子卻不小,單是房子就有三大間,左右還有做豆腐的棚子,夥計也隻有兩個,都是家裡頂梁柱,妻兒老小一大堆的,沒了這份收入會很難過。
他是因為惻隱之心才希望接手者留下他們,熟手總比再請的生手好用不是。
榮珍聽得點頭,道理是這樣沒錯,但他還沒說自己到底得罪的是什麼人。
店主無奈透露:“是這條街上最大的那處酒樓,他們看上我家辣醬方子了,想以賤價買走,我不肯。”
阿翠知道後一臉原來如此,被那樣的大店盯上,他這小店生意能做下去才有鬼。
阿翠:“但是等你走了,他們不會把火撒到新店家身上吧?”
店主說不會,他走前會把此事處理好。
榮珍記下店鋪位置和店主的聯絡地址,沒準備立即買下,打算回去考慮考慮。
即使沒有那些麻煩,她想買也得回去先看一下自己有沒有那麼多錢呐。
兩千大洋,可不是後世的兩千塊。
阿翠重新上車後和她小聲建議:“小姐,老爺太太給您準備的嫁妝也就兩三千,在特情局那裡又花掉了五百,要不咱們寫信回去再跟他們要點?”
不說兩千三千,起碼得給個整數吧,她可是知道老爺私房有多豐厚,他們不趁現在多要點,以後都不知道會便宜哪個姨娘庶出。
榮珍覺得可以,寫了等管家走的時候正好叫他帶回去。
兩人商量著這件事,沒注意到不遠處有人盯著她們乘坐黃包車離開。
確定她們安全離開後,此人方才快速回去稟報。
剛收到線報正準備深入敵巢的男人嗯了一聲,黑色禮帽下露出半張白皙清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