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最邊上,身前是一個非洲鼓,嘴裡不知何時叼了根沒點燃的煙。
這個人身上總是帶著些漫不經心和隨心所欲,不知是慵懶,還是之前江晴覺得的那種微不可尋的傲慢。
而這種傲慢不是針對人,而是對於這個世界。
鼓聲先響起。
葉錚的手敲打在鼓麵上,動作行雲流水,帶著歡快的韻律,與這夏日海邊相得益彰。
江晴這個角度看過去,恰好對著他的側臉。他嘴角微微彎起,整個人隨著節奏輕輕搖晃。
他坐的位置靠邊,臉逆著光,比起其他興奮舞動的幾個,顯得沉靜許多,但在那小小的台子上,仍舊鶴立雞群。
江晴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很英俊的男人。
她身處名利場,見過的男人如過江之鯽,其中不乏好皮囊。但那些好皮囊仿佛不過是工匠打造出來的麵具,冰冷而虛假,沒有任何迷人之處。
但葉錚不同,他的英俊像是信手拈來,五官並沒有很精致,卻真實自然,還有種讓人能感受到的溫度。
所以迷人。
哪怕江晴仍舊覺得他可能不是個好東西。
有大膽奔放的女孩隨著他們的音樂尖叫起來。
江晴知道,這尖叫不是因為主唱張凱,也不是吹口琴的男孩和年輕的吉他手,而是那個打鼓的葉錚。
一曲結束,葉錚放下手鼓,回到吧台。
江晴朝他伸出個大拇指:“不錯嘛!”
葉錚拿起剛剛沒喝完的酒喝了一口,笑:“沒事鬨著玩的。”
“救生員樂隊,挺有意思。”江晴看著台上繼續來第二首的幾個小夥子,隨口問,“你們總是這麼開心嗎?”
葉錚抬頭看她,輕描淡寫笑道:“開心不是很簡單的事麼?”
很簡單嗎?也許吧。江晴想。
她看著台上又唱又跳的青年,唱唱歌,喝喝酒,都應該是很快樂的事。
至少對於這些人。
果不其然,葉錚剛剛在台上的魅力不是江晴一個人認為。
他剛剛坐回吧台沒多久,便有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湊過來。
“帥哥,過去我們那桌玩唄?”其中有一個女孩熱情地搭在他肩膀上。
葉錚笑道:“不用了。”
女孩又拉著她的手臂搖了搖,撒嬌道:“彆這樣啊!就是交個朋友,過去喝一杯啦!”
葉錚笑著歎氣,掙開手臂:“美女彆這樣,我女朋友在這兒呢!”
說著朝旁邊的江晴指了指。
江晴一手撐著臉,一手握著奶茶杯子,看著他們但笑不語。
女孩朝她看過來,輕飄飄上下掃了一眼,見是個美女,有點不甘不願地癟癟嘴,悻悻回了自己那桌。
等人走後,江晴笑著開口:“今天是你占我便宜吧?”
葉錚笑:“禮尚往來,扯平了不是。”
江晴舉起剩下的半杯奶茶:“行,敬扯平。”
台上的救生員樂隊還在唱著。
整個露天酒吧都洋溢著輕鬆愉悅的氣氛,連江晴都被感染。
甚至在最後一首八十年代舞曲風的歌時,她還忍不住跳下凳子,跟著扭動起來。
等結束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
江晴一直沒再喝酒,倒是又喝了杯奶茶。
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謝謝你的奶茶,我回去了。”
葉錚道:“我也該回去了,明天上午得值班。”
說完他起身去和張凱他們打了招呼,就跟上江晴一塊離開海灘。
到了馬路上,江晴見他跟自己一個方向,好奇問:“你住那邊?”
“嗯,比你們酒店遠一點,不靠海。”
江晴皺眉笑問:“你真是雲澤人?”
雲澤不過兩三萬本地居民,他這樣的人,就算是不認識,肯定也有所耳聞,何況還有葉飛那樣一個弟弟。
但她回憶了很多次,始終不記得曾經的雲澤有這樣一對兄弟。
葉錚笑:“我應該比你更像雲澤人吧?”
江晴怔了下:“你怎麼知道我是雲澤人?”
“因為你的眼神和遊客不一樣。”
江晴來了興致:“怎麼個不一樣法?”
葉錚:“遊客的眼神一般都帶著新奇和興奮,而你是……”他頓了頓,“怎麼說呢?有點迷茫吧!我猜你離開雲澤得有十年了,而且中間沒有回來過。”
江晴微微一怔,臉上的笑容凝住,半響才訕訕一笑:“你還挺多才多藝啊!”
“嗯?”
“又會遊泳救人,又會打手鼓,還會算命。”
葉錚失笑:“我胡亂猜的,看來是猜中了。”
說話間,已經來到藍海酒店門口,江晴朝他揮揮手:“好吧,今晚很開心,再次謝謝你的奶茶。晚安,算命先生。”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