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承點點頭,小廝便急急忙忙的趕回了大殿,不消片刻,便滿臉堆笑的走出來,朝著易承與墨子祁又做了一揖道:“主人正在與宮主演圖,上大夫請。”
易承便帶著墨子祁推開偏殿的木門走了進去。
在巨大的會客廳中,擺著十幾座七尺見方的沙盤,這些沙盤上都有山有水,有草有樹,各個地方還插著密密麻麻紅藍小旗,同後世的軍演沙盤極為相似。
這東西正是易承三年前送給孫臏的。
自從得到第一塊軍演沙盤之後,原本就熱衷於謀算的孫臏,立馬放棄了弈棋,轉而投入到沙盤的演算對決中。
易承告訴他沙盤推演還可以多人競技,按照一定的規則,進行戰爭推演安排,然後列舉出一套評價標準,便可與人決出勝負。
從那之後,孫臏便開始拉上田忌一起研究起軍演沙盤,一開始隻是他們兩人,後來變成三四個人,再後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易承聽聞,孫臏府上常常徹夜通宵達旦的有人在討論軍演之事,甚至爭論到麵紅耳赤吵架鬥毆的事也發生過。
後來不得已,孫臏才開始在府上安排一些小廝,方便待人接客。
在會客廳的東南角,孫臏正與一人坐在沙盤的兩側對弈,在沙盤中間,還有兩名小廝,按照那兩人的吩咐,不斷的調整沙盤上各種小旗的位置。
孫臏今日穿著一身青色士子寬袖長衫,坐在一輛輪椅上,還是一副溫文爾雅,親近隨和的樣子,而坐在他對麵的,則是一個身穿緋紅短衫,身材矮小,頭發有些發禿的矮胖中年男子,這男子看上去倒是有幾分滑稽。
雖然男子長相滑稽,可易承卻不敢小看他。
他便是稷下學宮的宮主,儒家的淳於髡。
雖然個頭矮小,長相滑稽,但是淳於髡辯才極強,且多次以使節的身份周旋諸侯之間,不辱國格,不負君命,深受齊王賞識。
“這不是道門理綜的孟文嘛,今日怎有心下山來學宮了?誒,此人是誰家的閨女,讓老夫瞧瞧,嘖嘖,這姑娘便是墨子的孫女吧?”還未等孫臏開口,淳於髡便笑著率先朝走近的易承問道。
“不瞞淳先生,山上待久了,確實有些煩悶,這位便是內人墨子祁,確是墨翟巨子的孫女,今日小子正巧聽聞學宮中新收了幾名弟子,便下山特來瞧一瞧。”在這個人麵前,易承還算比較守規矩。
畢竟他是見識過這個矮胖中年男子在學宮中與人辯論時的樣子,嬉笑怒罵,揮灑自如,而且臉皮極厚,雖年過不惑,行事作風卻跳躍灑脫,卻又身居高位,簡直就像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破炒不爆的銅豌豆。
“哈哈哈,這幾日,宮中確是收了一批新弟子,其中有幾人,老夫頗為看好。”淳於髡笑道。
“哦?吾與宮主對應幾日,卻似乎從未聽宮主看好的這幾人?”在沙盤對麵的孫臏也有些好奇的朝淳於髡問道。
“哈哈,那是自然,說起來,其實也就隻有三人,一人叫孟軻,已拜入我儒家門下,一人叫莊周,拜在田駢道門,還有一名叫做荀坤,似乎是拜在鄒衍的陰陽家門下,這三人的年紀都不過六七歲,可依老夫之見,這三人日後定會有大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