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點頭道:“燕兄弟與我說了,子房先生乃是韓國人,又是三世相韓的貴族,去擁立新韓王,乃是天經地義之事,先生此舉,某也是讚同的,雖各為其主,但共同反秦,乃是友邦。”
張良點點頭,“燕枝生前一直說沛公有化龍之相,多次說起天下之主一事,我輔佐韓王無意爭奪天下,隻為重整韓國,日後若是有衝突,大可協商解決,畢竟,吾等現在還是要共擊暴秦才是。”
“子房先生說的極是,隻願先生莫要太過感傷,我陪先生去走走,當緬懷逝者...”
.......
.......
.......
十年後。
長安,未央宮。
一名身穿黑袍大氅,鬢角發白的暮年老者,正走在未央宮前空曠的青石禦道上。
禦道很長,足有百丈,每隔一丈,便有一名持戟的護衛,如同泥雕木塑般站在那裡。
正當暮年老者繼續朝前走時,距離他不遠的西邊側門裡忽然跑出來一名身穿小紅襖,大概五六歲的孩童,孩童身後還追著兩名仆婦。
“站住。”老者開口道。
仆婦們立馬定住了身子,倒是那名孩童沒有停下,繼續朝老者跑來。
孩童跑到老者身旁,嘻嘻笑了笑,老者也不生氣,也笑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襄!”孩童聲音清脆的回答道。
“哦,原來是齊王的兒子。”老者摸了摸這個叫襄的孩童腦袋,對那兩名仆婦道:“你們退下。”
“喏。”兩名仆婦躬身退了下去。
老者對孩童道:“你跟爺爺來吧,爺爺那有好吃的。”
劉襄一聽有好吃的,立馬點頭,一老一少便一起朝遠處的未央宮走去。
進了大殿,已經有婢女備好了暖爐茶湯,老者讓她們都退下,自己斜倚在龍榻旁,劉襄也坐在他的旁邊。
一時間空曠的大殿上,就隻剩下這爺孫二人。
劉邦的手有些不穩,不過他還是從龍榻旁的小櫃子裡拿出了一把炒熟的黃豆。
“給,嘗嘗。”
劉襄接過那把豆子,拿了一顆塞進嘴裡,嚼了嚼,嘟了嘟嘴道:“不好吃,好硬。”
劉邦頓時急了,大聲道:“怎麼不好吃了,我小時候最愛吃這個,吃!”
聽到劉邦的嗬斥,劉襄倒是沒有說話,繼續一顆一顆慢慢地嚼起豆子。
看到劉襄繼續吃了,劉邦這才滿意的說道:“我小時候想吃這東西都吃不到呢,這個隻要吃一點,肚子就漲了,不容易餓。”
說完,劉邦似乎陷入了回憶,像是對劉襄說,又像是對自己說,“你說,咱們還能回村子裡麼...回不去啦...他們說我是龍,我是赤龍,殺了白龍,成了人間唯一的龍...所以我隻能在這宮殿裡待著,回不去了...”
年幼的劉襄不知道爺爺在說什麼,隻是脆生生問道:“白龍是誰?”
“白龍?項羽唄,天下人都知道他。”
“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你出生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他厲害嗎?”
“厲害,可厲害了,說實話,到現在想起他,我還有些怕他。”劉邦歪了歪身子,又抓起幾顆豆子慢慢咀嚼。“項羽,那是何許人物啊,楚國的戰神,士大夫們的領袖,他本來完全不用死,隻有他自己想死,他才會死。
可惜啊,可惜,若說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我不如子房;若說平定國家,安撫百姓,我不如蕭何;若說指揮士兵打仗,我不如韓信。這三個人都是人中豪傑,能利用他們,才使我能贏的了項羽,項羽隻有一個範增,卻不知道如何利用,所以他敗了。
而且我還有最重要的一個人,雖然他在我起兵時就死了,可他早在十年前,就知曉了現在。”
“那個人是誰?”劉襄好奇地問道。
“那個人,名字叫燕枝...”劉邦望向未央宮的大殿門,目光中滿是回憶,“他早在十年前,就知曉了一切,這座大殿外的天下,現今隻有一個名字。”
劉襄興奮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哦?你知道?”
“漢!叫大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