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是個小兔子, 竄的飛快。
不過吧,他們聽到動靜的時候,人家都走挺遠了, 田甜緊趕慢趕,隻趕上了擔架抬著宋春菊下山。宋春菊褲子上全是血,她捂著肚子, 嗷嗷的叫, 可著嗓子嚎。
田甜有點害怕,默默的後退一步, 她哪見過這個啊!
“這是怎麼了啊?”
她問:“是遇到野獸了嗎?”
他們最怕的就是這個, 可是, 不是說這個山上沒啥厲害的野獸嗎?
關麗娜:“不是,看樣子像是小產,不過也可能不是, 還是得檢查之後再說。你們不用擔心,這山上沒有野獸。”她也知道大家擔心的是什麼。
田甜鬆了一口氣,沒野獸就好, 就怕有野獸咬人。
她很快的又看向了宋春菊,宋春菊嗷嗷叫個不停,捂著肚子在擔架上左右晃, 保不齊哪一下子就得摔下來,田甜本著可不能沾上事兒的原則,再次後退了一步。
一群人很快的把人抬到位於村委會的醫務室, 陳蘭花趕緊拽住田甜, 說:“咋了?”
人多,沒看清。
田甜小聲:“關大夫說可能是小產。”
陳蘭花瞪大眼:“我勒個去~”
小產?
這咋懷上的?
他們從穿越到現在,滿打滿算沒有兩個月呢, 也就一個半月多點,難不成是逃荒的時候懷上的?都那樣了,還有心思想那個事兒?陳蘭花大受震撼。田富貴和宋春菊可真是奇葩中的奇葩啊。
就虧成這樣了?
逃荒都不消停?
饒是陳蘭花活了幾十年,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離譜的事兒,那事兒就這麼好?不搞不行?
倒是也不怪陳蘭花覺得是逃荒的時候懷上的,畢竟,穿越過來的時間並不長啊!
陳蘭花嘖嘖嘖,拉著老姐妹方巧嘴兩個人在一起嘀嘀咕咕,沒一會兒,她們身邊就聚集了好幾個老太太大嬸子,一個個擠眉弄眼。陳蘭花雖然大嘴巴,但是她不想自家閨女聽這些個有的沒的,臟了耳朵,她說:“這裡沒你事兒,你回去吧。”
田甜:“……”
她奶可真是,剛才還讓她跑腿兒,這知道消息就變了。
變得真快!
田甜撇嘴,她唔噥著準備走人。
隻不過吧,還沒出門,就看到周雪花哭喊著往這邊跑:“兒媳婦兒啊,我的兒媳婦兒啊,你這苦命的女人啊。好端端的,這咋就出事兒了啊?是哪個混球,是誰害了你啊!殺千刀的,我要她償命啊。那可是我的小孫孫啊……”
田甜:“哦豁!”
她立刻站到一邊兒,絲毫不擋路,可不能影響這老太太發揮。
周雪花跌跌撞撞,她大聲哭喊:“兒媳婦兒你彆怕啊,我來了,我給你做主,是誰,是誰害了我家兒媳婦兒!這可是我們心心念念的小孫孫啊!”
她可是知道兒媳婦兒要算計人,這是她跟她兒子商量好的,心裡門清兒呢。
“哪個殺千刀的乾的啊!我小衣服都做好了,就等著給孩子用呢……喪良心啊!”周雪花雖說哭喊著,但是眼淚真真兒一點也沒有,她一路嚎一路跑,直奔著兒媳婦兒宋春菊去了。
演戲要演全套,到時候就讓兒媳婦兒指認。
周雪花心中越發的得意,但是叫罵的更厲害。
圍觀的人可不知道他們家的算計,一個個都在看熱鬨,誰也不虛。
周雪花:“兒媳婦兒……”
“好了,彆叫了,周大媽你兒媳婦沒事兒。”這個時候,關麗娜從醫務室走出來,麵色有點微妙,不過還是認真地說:“一點事兒也沒有,你不用傷心了。”
嘎!
周雪花的嚎叫卡住了,她麵色變了一下,隨即很快的追問:“她的孩子……”
這個時候的關麗娜就更加的微妙了,她開了口:“你不用擔心孫子沒了,因為你兒媳婦兒根本沒有懷孕。”
“啥???”
這下子,圍觀的這些老娘們也都好奇了。
剛才那一褲子血啊!
她們看見了啊!
就連田甜都好奇的豎起耳朵,陳蘭花瞅見了,說:“甜丫頭你還不走。”
攆人!
田甜:“嗚嗚!”
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啊!
她磨磨蹭蹭的出門。
關麗娜嘴角抽了一下,說:“周大媽,你兒媳婦兒是來月事了,之前你們逃荒的時候風餐露宿,都遭了大罪,有的女同誌都好幾個月沒來了,她也是一樣。不過這次過來之後,生活恢複了正常,吃飯也跟得上了,身體也慢慢的恢複了一些,她就來了。隻是,之前到底是虧空了身子,所以她來之前肚子十分不舒服,讓你們誤解了。但這並不是懷孕,所以你們也彆多想了。至於孩子,好好養一養以後會有的。”
頓了一下,她想到一個事兒,說:“現在是計劃生育,你家已經有孩子了,不允許再生的哈。”
政策還是要響應的。
周雪花:“啊哈?我兒媳婦兒不是懷孕?這咋能不是懷孕?這……”
關麗娜:“真不是懷孕。”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家兒媳婦兒自己都說了,那是懷孕的感覺,你說沒懷就沒懷啊?”周雪花立刻胡攪蠻纏,一個丫頭片子,她還敢說沒懷?反了她了。
關麗娜認真:“對,我說沒懷就是沒懷,大媽你盼著孩子也不能在這裡胡攪蠻纏,這裡也不是你能胡攪蠻纏的地方。你家也不是沒生過孩子的,是真的懷孕還是來了月事,自己總歸能分得清吧?彆叫喚了,你有那個功夫趕緊把人接回家吧。”
關麗娜可不是村裡的小姑娘,被周雪花大聲幾句就會軟下來,她盯著周雪花老太太,眼神帶了幾分審視與銳利。
周雪花還想找茬兒,一接觸到她的眼神兒,冷不丁就反應過來,這裡可不是田家村,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了。她尷尬的勉強扯了一下嘴角,說:“我,我也就是太緊張,其實我也是關心兒媳婦兒。”
“既然關心兒媳婦兒就把人接回家,就算不是懷孕,月事的時候也要好好的多休息,少碰涼水,多補一補,你們先頭兒逃荒已經虧了很多了,村裡的女同誌身體情況都很差,想要短期懷孕都很難的。”
關麗娜這話一出,好幾個老太太都瞬間懵了,急切的拉住了她:“小關大夫,咋的?我家閨女不能生了?”
“天爺啊,你可彆嚇唬我,這這這……”
“小關大夫,這咋辦啊,這要是不能生,以後可怎麼辦啊,我家還沒大孫子呢……”
七嘴八舌喳喳喳。
關麗娜伸手壓了一下,說:“大家靜一靜,我知道你們很擔心,不過你們沒詳細聽我的話,我說的是短期,你們都是逃荒的時候虧得太厲害了,稍微養個一兩年就好了,不用擔心的。你們也不差這麼一兩年的吧?而且身體養的好了,當媽的身體好,孩子也更健康不是?所以也不急於一時,不用擔心。”
這麼一說,大家終於反應過來,對哈,說也不差這麼一兩年啊。
關麗娜也鬆了一口氣,她就說啊,怎麼可能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懷孕。要知道,他們剛穿越的時候是體檢過的,那個時候可沒查出一點,而且古代人本來就過得不太好,逃荒又遭了大罪,能短期懷孕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也是宋春菊流了太多血,所以她才不敢肯定,不過果然,壓根就不是懷孕。
其他人就是看個熱鬨,但是周雪花和宋春菊那就是實實在在的恨不能找個地縫兒了,周雪花看著宋春菊的眼神兒都淬著毒。在她看來,就是兒媳婦兒謊報軍情,所以才讓她丟了大人。
他們白白算計了啊!
是的啊,都是這個兒媳婦兒不好,想來也是,他們逃荒這麼苦,怎麼會這麼容易懷上,倒是她被兒媳婦兒給騙了啊!這個喪門星!宋春菊自己也沒想到啊,她竟然不是懷孕,她羞恥的捂著臉,嚶嚶著跟著周雪花往家走。
婆媳兩個實在不想在這裡繼續讓人看笑話,兩個人走的都很快,路過田家門口,田甜正在院子裡洗蘋果,她好奇的看著周雪花婆媳,就看宋春菊跟受氣包一樣小碎步跟在周大娘後頭。
田甜低頭啃了一口蘋果,嗞,好酸!
她酸的呲牙裂嘴,下不去第二口了。
不過小姑娘倒是心裡琢磨,她以後長大了,要像關麗娜姐姐一樣,做一個自己有出息的人,才不要像宋春菊這樣!
“哥,哥哥。”
田東:“乾啥?”
他從窗戶探頭,大中午的,他也想眯一會兒。
田甜笑眯眯:“給你蘋果吃,我是個好妹妹吧?”
田東:“……”
他挑挑眉,相當無語,說:“這個蘋果酸的要命,你少來坑我。”
田甜沒忍住笑了出來,笑嘻嘻的趴在窗台上,說:“你都知道呀,這個真的好酸,怪不得放在窗台沒人吃。”
田東:“彆吃了。”
他也不是浪費東西的人,說:“等煮一煮再吃,就沒那麼酸了。”
田甜輕輕點頭,笑嘻嘻的問:“哥,你吃桃酥了嗎?”
雖說她奶說留著下午吃,但是田甜哪裡放的到那個時候,剛才一回來偷偷吃掉了。
就很哇塞!
她從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果然啊,貴有貴的道理,真的很好吃啊,田甜抿抿嘴,回味起來,嗯,這小酸蘋果真是沒法兒比啊。
田東扭捏了一下,小聲:“吃掉了。”
他也扛不住啊,男人,也有軟肋。
他感歎:“真好吃。”
又說:“以後我會好好乾活兒多掙錢,然後就能買很多桃酥了。”
十五歲,哦不,十四周歲的爺們田東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攢錢買桃酥,他大氣的很:“等以後有錢了,我買了桃酥也給你吃。”
田甜伸手:“拉鉤。”
田東:“拉鉤。嗐,你還不相信我嗎?咱可是一家人。”
他憧憬著未來,嘿嘿嘿的笑出來:“妹子,你說咱啥時候有機會出島啊?”
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他也知道,在島上肯定是掙不到什麼錢的,真想掙錢還是的出島,也不知道他們啥時候才有機會,要等兩年後嗎?
田東也不知道,他忍不住說:“我真想看看外麵的樣子。”
田甜:“你看電視劇也知道啊。”
她軟乎乎的靠著窗戶,小兄妹倆幻想著未來。
田甜說:“我們現在還小,可以多多學習,然後長大一點,東西也學的多了,就可以出島了。其實也不用著急的,如果我們什麼也不會就出去,也是會吃虧的。”
田甜看著哥哥瘦巴巴的樣子,說:“你要壯實一點,出去才不會吃虧,也要多學習。不管啥時候,讀書識字兒的人都機會多。”
田東深深看了妹妹一眼,說:“就你精。”
田甜小聲辯駁:“我會看啊,你看關大夫。”
她其實就是個鄉下小姑娘,不懂那麼許多大道理。但是她卻知道,不懂沒關係,學就好了啊,如果自己不聰明,就跟聰明人學。照著做都可以的,彆人誰也沒工夫把所有知識和道理都喂到他們嘴裡。
還是要自己多上心的。
她深深的看了哥哥一眼,說:“你啊,上點心吧。”
小大人兒一樣。
田東:“嘿你個家夥……”
這還讓妹妹給訓了。
“你倆乾啥呢?中午不歇一歇,就在這兒叨叨。”田青柳從屋裡出來上廁所,看著這倆人,疑惑的很,真有精神啊。晚上睡得晚,早上起大早,然後中午還不休息?
田甜立刻:“我這就休息一下。”
她蹦蹦跳跳的進屋,回了自己的房間,一進屋,就看到炕上放著一雙布鞋。
田甜一愣,隨即趕緊爬上炕,開窗衝著院子裡喊:“謝謝小姑。”
田青柳笑著說:“試試合不合適。”
彆看她這幾天沒像是其他人一樣出門忙活,但是可也一點都沒歇著,大人的鞋子做完了,已經開始做孩子們的了。田甜套上試了一下,果然很舒服,千層底的布鞋就是比發的普通布鞋舒服。
田甜原地蹦了一下,心滿意足的把鞋收起來。
她現在的家當可不少呢,雖然穿越不到倆月,但是田甜現在的家當竟然比她穿越之前還多了。就說他們分發物資,她就有了兩套秋衣秋褲,兩套外衣外褲,不僅如此,還分發了棉衣棉褲一套,毛衣毛褲一套。
就連鞋子都有各種各樣的好幾雙呢。
原本陳蘭花是打算都給收起來,隻給她一套穿的,還是田老頭兒攔住了老太太,把衣服都交給孩子們了,這衣服留著大人也不能穿,放的不合適了多心疼,還不如都交給孩子們。
田甜統統給收在炕梢兒的炕櫃裡,這都是她的東西。
穿越之前,田甜也隻有兩套衣服,都有補丁呢,棉衣也隻是一套。
彆說他家苛待孩子,大家都這樣,大人也沒有多的,有的窮人家冬日裡輪著穿一條棉褲呢,他家人人都有已經算是不錯了,總的來說,他們村在他們那一片兒都算是還行。
現在這樣真的很好很好,田甜很珍惜生活,她珍惜生活,也用心對待生活,雖說念叨歇一歇,但是小姑娘倒是並沒有躺下,反倒是拿出本子,靠在炕櫃上開始練習寫字了。
炕櫃正好當桌子用,田甜的字寫的七扭八歪,不太好,不過她也不氣餒,認認真真的練習,她多練一練,總歸能寫好的。田甜很珍惜機會,雖然大家都有這個機會,但是田甜還是敏銳的覺察到,學的好與不好,那以後的機會是不一樣的。
田甜認真練字的時候,陳蘭花終於喜滋滋的回來了,她可是看了周雪花婆媳的熱鬨的,那自然是高興,老太太輕飄飄的進了院子,田家靜悄悄的,想來中午都休息了。
陳蘭花正要回屋,就從窗戶看到田甜正在寫字,陳蘭花挑挑眉,躡手躡腳的湊過去,瞅了一眼,看到小姑娘責無旁貸的練習呢。一點也沒分心,帶著幾分驚訝的鳥悄兒回了自己屋。
田遠山:“你這是乾啥?乾啥這樣走路?”
他正好午睡醒了,瞅見老伴兒跟做賊一樣。
陳蘭花小聲:“嗐你說哈,這真是……你猜甜丫頭乾啥呢?”
田遠山不解,示意她說,陳蘭花真是蠻驚訝:“她再練習寫字兒呢,我過去看了,她寫了好些個呢。真是歹竹出好筍,你看老大跟老大媳婦兒也不像是啥聰明人,這小崽子倒是有成算。”
田遠山也吃了一驚,說真的,彆看以前在村裡大家也嘮過如果有了學習的機會之後要如何如何,但是現在大家都有了機會,好像也不是人人都重視。
大多數人聽到上課,還是腦殼子疼的。
像是他家孫女兒這樣回家還悄悄練習的,就不知道有幾個了。
他沉思一下,低聲說:“這孩子像我。”
這話說的,陳蘭花表示不滿意。
“你這老頭子,咋好事兒就像你?就不能是像我?”
田遠山:“我學的是不是比你快。”
陳蘭花:“…………………………”
她扁扁嘴,表示不服氣。
田遠山:“那你看,她不像我像誰?”
田遠山倒是有幾分笑意了,他說:“孩子愛學啊,就好好學,學得好了,將來才有出息。”
不得不說,田遠山作為副村長,是與古懷民他們接觸最多的人,也算是最快看的明白的人了。既然男娃兒女娃兒都能出息,那麼誰愛學,機會不是就更大?
田遠山:“以後孩子學習的時候,你就彆叫她乾活兒了。”
這話說的,陳蘭花有表示不滿意了。
她今天不滿意的事兒還挺多。
她說:“你看你這人,我也沒一直指揮她乾活兒啊。再說了,咱這剛穩定下來,誰家不忙活啊。現在天暖,咱該攢就積攢一些,等天冷了,想乾也不行吧。那個時候有的是時間學。”
田遠山不讚成,說:“我不這麼想,學習哪是想啥時候就啥時候的?要一直有勁頭才好,你就聽我的,她如果一直都學得好,在家的時候你也彆打擾她學習。”
陳蘭花:“行了行了,知道。”
她感慨:“你說男娃兒咋不好好學啊,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兒。”
田遠山:“等我叮囑叮囑他們吧。”
田老頭兒自然也是更希望孫子有出息的,特彆是田東,那可是他們老田家的長孫,他要是能有出息,自己真是乾啥都樂意。但是如果孫女兒想學,他也是很讚成的。
媽呀,誰家要是能培養出一個關麗娜那樣的閨女,真是做夢都要笑醒好嗎?
中午的小插曲,老兩口念叨念叨倒是沒人知道。田甜下午依舊跟著小夥伴一起出門,不過這一次她就不是跟著小堂妹田桃了,她是跟著哥哥田東。
田東他們上午釣到了魚,下午打算還去,田甜自然也想去看看。
田東他們小子出門一般都不帶小丫頭,不過逃荒的時候為了安全彼此都是混在一起,所以也不說很驚訝,習慣了。
陳山:“田甜,你也來了啊?”
田甜也拎著一根魚竿,她哥哥自己做的,他們孩子的魚竿都是自己做的,但是還彆說,是有用的。田甜戳著魚竿,說:“走啊!看看我能不能釣到魚。”
虎子調侃:“你站在岸邊吼一聲,說不定魚就被震死了,翻著肚皮飄上來,到時候你撿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