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
她瞄了自家男人一眼,琢磨這咋就撕扯成這樣了,不過吧,她倒是不會懷疑這人亂搞,那也沒那個能耐不是?想到這家夥不算是個男人了,她心裡又默默的鄙夷了一下。
槐花就是這麼矛盾,既覺得男人當家,該是有個爺們頂門立戶,但是心裡又隱約的鄙夷他都不行了,委實不算是個男人。就很矛盾,不過不管心裡咋矛盾,嘴上是不敢說啥的。
她一個婦道人家,可不能跟男人犟嘴。
田小旭:“娘,我出去玩了。”
槐花:“去吧。”
等兒子長大了就好了,她可是有兒子的。
田大牛哪裡知道槐花這麼多心裡話,躺在炕上蓋著被,決定睡一覺。
這日子啊,真好啊!
你說吧,這人臉皮厚時常丟臉,倒是也“堅強”,這不,要是擱了彆人今天鬨出這麼多丟人的事兒,早就半夜睡覺都得起來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悔恨丟人。
他倒好,這就沒事兒了。
他揉了揉屁股上的傷口,也沒當回事兒,咬得不重,又沒有毒,那肯定是不會花錢去上藥了。
白瞎那個錢。
田大牛縮在了被窩裡,槐花則是在屋裡忙忙碌碌的,又是燒炕又是熬薑湯又是縫褲子,她這一出兒忙活完了去門口溜達下,又聽說聽富貴被孫婆子踹了襠,這下子槐花倒是有點擔心了。
田富貴可不能不行啊!
槐花心裡擔心極了,咬著唇恨不能立刻去田富貴家,心裡更是埋怨宋春菊這個女人,怎麼就不知道護著點自己男人呢。這要是踹壞了,她還有個好?
真是個沒用的娘們。
槐花這會兒是啥也不想乾了,盯著田富貴家,猶豫怎麼上門更不讓人懷疑。
他、他可真的不能不行啊!
難不成她王槐花天生克男人?
不然咋不行了一個,又不行了一個?
啊呸呸呸!
不可能,田富貴肯定不可能不行的,他那麼強!
對,不可能!
槐花在自家門口糾結的來回溜達,卻沒發現,也有人看著她呢。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村裡的“嘴嘴”一人組,陳大嘴和方巧嘴。
當然陳蘭花覺得必須得叫自己大號兒,叫外號算啥!
不過此時陳蘭花和方巧嘴兩個人到底都縮在老田家的門口,趴著門看槐花原地驢拉磨呢。陳蘭花就納悶了,小聲說:“你說她這是乾啥呢?咋跟個無頭蒼蠅一樣。”
方巧嘴:“是不是小橡果又打她了?”
陳蘭花仔細的看一看槐花,果然見到她的一側臉有點紅,她呸了一聲,說:“這就不是個男人。”
方巧嘴:“他本來就不是個男人。”
“呃,倒是也對。”
兩個人繼續看著槐花,這人乾啥啊?
槐花可不知道彆人看著她,猶豫了半天,找不到好理由去田富貴家,隻能咬牙跺腳的回家。
陳蘭花:“???”
方巧嘴:“???”
真是看不懂啊。
“娘,你們乾啥?”
田青柳出來,好奇的看著這兩位。
陳蘭花:“噓,你小聲點。”
田青柳探頭看了一眼,哦了一聲,點頭說:“我知道了。”
陳蘭花:“你乾啥?”
田青柳:“我給我姐做了一雙鞋,給她送過去。”
陳蘭花:“去吧去吧。”
田青柳點頭,直接出門,槐花掃了一眼田青柳,撇撇嘴,沒言語。
其實槐花是很嫉妒田遠山家的兩個女兒的,她也很嫉妒薑老蔫兒家的蘭妮子,甚至連宋石頭家的閨女,她都是一樣嫉妒的。要說為啥,這也沒啥,無非就是她們都過的比自己好。
就衝這個,槐花就煩這些死丫頭。
年輕的她嫉妒,這同樣做媳婦兒的宋春梅那些人,她也嫉妒,憑啥宋春梅王山杏就能嫁到條件不錯的田村長家?要知道宋家兩兄弟脾氣可都不錯的,還有點聽媳婦兒話。這就讓人嫉妒了。
她也嫉妒田青棗能夠嫁給宋學禮,宋學禮是個城裡人,以前還做過收糧小吏呢,雖說家裡有個寡婦婆婆,但是宋學禮是護著媳婦兒的。也不像是村裡的泥腿子那樣沒個眼色。
她還嫉妒宋春菊,宋春菊那樣的爛女人,氣死親爹,沒結婚就有了,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也能嫁給富貴哥,還能被扶正,她打心眼裡嫉妒。
還有村裡的……
還有那個……
還有……
但凡是過的比她好的,槐花都嫉妒,嫉妒的要死要死的。
不過要說現在最讓她嫉妒的,就是隔壁的田青柳,沒辦法,無他,主要是離得近。兩家是鄰居,她見得多了,也聽了牆根兒,自然最嫉妒她。
明明都是退親過的人,在家裡竟然還能被爹娘護著,哥嫂也不找茬兒,還能攢自己的私房錢,這多讓人嫉妒?總之槐花是最嫉妒田青柳的。
她每次看見田青柳,都沒有什麼好臉兒。
這不,看見田青柳一路走了,她很恨的呸了一聲,詛咒田青柳將來嫁給一個比田大牛還不堪的,看她怎麼辦!
田青柳哪裡知道還有這樣的人,她一路奔著姐姐家,還沒走多遠,就看到張宏從遠處過來,田青柳立刻打招呼:“張宏哥。”
這倒不是套近乎,而是村裡比張宏年紀小的都這麼叫,田青柳也不例外。
張宏:“你這是乾啥?”
他看了一眼田青柳手上的鞋,早就聽說了,田青柳還挺會乾這些活兒的,他笑著說:“你這是去你姐家?”
田青柳點頭,說:“我去送鞋。”
張宏點頭,隨即笑著問:“吃山楂嗎?”
田青柳:“哎?”
張宏抓出一把山楂,說:“給,接著。”
田青柳:“哎哎?”
張宏隻給她看:“你順著這個方向過去,往前走上山大概走個幾百米吧,那邊有個小土坡兒,小土坡兒往左走,再走一段兒就有一刻山楂樹。喜歡吃可以摘。”
田青柳:“謝謝張宏哥。”
張宏:“嗐,沒事兒,村裡好幾個人看見了,大家都不太感興趣。”
主要是,大家這乾了好長時間的摳山楂籽兒了,雖說這東西是有數兒的自己不能貪,但是整天看這個玩意兒,真是看膩了,野山楂又酸的不行,沒個甜味兒,大家自然是不喜歡了。
雖說以前看到吃的都“癲狂”,但是大家現在有了點底兒,對山楂真是沒啥想法了。
天天摳,天天摳,看到就煩!~
田青柳也沒那麼喜歡,不過還是道謝,張宏又說:“放點白糖熬成山楂醬還是可以的,我看到關大夫搞了山楂醬,挺好吃的。”
田青柳笑了出來,說:“可是白糖也很貴啊,熬山楂多不值得啊。”
糖耶!
這多虧啊!
張宏:“也是哈。”
其實他覺得挺合適的,但是大家觀念不一樣啊。
張宏不是那種會跟人爭辯的人,再說也沒啥對錯有啥可爭的。
他說:“行了,那我先走了。”
兩個人就隨便搭話兩句,就各自分開,不過卻不知道,槐花那是死死的盯著他們呢,距離遠聽不到什麼,槐花這心裡啊,就覺得貓撓的一樣。
她就知道,田青柳這個丫頭心機深沉,你看看,你看看吧?
逃荒之前,他家定親選擇的是一個秀才攀高枝兒,現在又是這樣,她又勾搭張宏。
誰不知道啊,村委會的幾個小夥子,張宏看起來最能乾最沉穩,似乎還是其他幾個的頭兒?
心機深沉,太深沉了。
槐花覺得,自己應該拆穿田青柳的真麵目。
她一個沒忍住,眼看張宏路過自己身邊,上前一步說:“張宏兄弟,我能跟你嘮兩句嗎?”
張宏:“什麼?”
有點納悶的看著槐花。
槐花:“你可不能被有些姑娘家騙了啊?田青柳以前定過親的,你知道嗎?”
張宏:“???”
他知道啊,村裡所有人的情況,他們都有摸底啊!
不過,這跟他又啥關係?
再說,田青柳那個也沒什麼吧?
“所以呢?”
槐花意味深長:“張宏兄弟啊,你還年輕,不曉得有些小姑娘一心想要攀高枝兒,當初她就想找條件好的,可是相中了靠山屯兒的李秀才,後來又把李秀才蹬了。現在她又來勾搭你,是沒安好心啊!這訂過一次親又被退親的女人,哪裡能是什麼好東西?大姐看你是個好人,才提醒你的。咱們得找那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這個條件,好的有的是,可不能讓人騙了啊……”
槐花覺得,自己真是個大好人,用心良苦,仗義執言啊。
張宏微微蹙眉,覺得這話真是……
“槐花嫂子,這……”
“王槐花,你個遭瘟的,竟然在背後說我閨女的壞話,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刻薄無恥,說的就是你了,你還好意思在這裡裝好人?你屁股上的屎擦乾淨了嗎?不清白?你說誰不清白,我她娘的打死你!”
陳蘭花本來就是好奇看熱鬨,沒想到這遭瘟的竟然詆毀自己小女兒,陳蘭花這能扛得住?
她是一話不說,一個健步上前,罵人的同時一把抓住槐花的頭發,咣咣就是兩個大逼鬥,戰鬥力強悍。
真是老太太不出馬,你當我是小綿羊!
“你說誰壞話!你是個什麼好東西?你在背地裡乾的那些事兒當我不知道?老娘給你留著臉麵沒給你往外傳,你她娘來的還敢詆毀我閨女!我閨女那麼好一個孩子,你怎麼有臉說這樣的話。果然一個被窩裡睡不出來兩種人,你看看你是個什麼玩意兒!我女兒退親怎麼了?我們家堂堂正正,你以為都跟你一樣?蠅營狗苟的?你個不要臉的,看我不打死你!”
陳蘭花可是最護犢子的,田青柳是她的老來得女,那可是最疼這個女兒的。
就這,這混球兒還敢說自己女兒壞話?
“啪啪啪!”
幾個大嘴巴子扇的槐花眼冒金星。
張宏目瞪口呆,不過很快的拉住人:“陳大娘你消消氣,你這氣壞了不值得,快彆打了……”
陳蘭花:“她嘴臭成這樣,還叫個人?活該嫁給小橡果!”
張宏拉扯陳蘭花,陳蘭花倒是更加張牙舞爪,直接九陰白骨爪!
他們村的老太太打架都是這一出兒,誰也彆說誰。
槐花又挨了好幾下子,哭哭啼啼:“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心的!你說做人怎麼就能喪良心成你這樣。你怎麼就好意思乾出這種事兒……”
陳蘭花嗷嗷的,本來就熱鬨的巷子瞬間更熱鬨了。好些人出來看熱鬨,陳蘭花也不客氣,這胳膊被張宏拽住了,又開始蹬腿兒,生生給王槐花踹倒在地。
“咋了咋了?這是咋了?”
“這咋又打起來了?”
“唉呀媽呀,咱們村最近真熱鬨。”
“今天才熱鬨。”
……
大家一個個抄著手看熱鬨,方巧嘴給自己老姐妹說話,她說:“我們兩個老太太在門口嘮嗑,您們猜看到啥了?竟然看到這不要臉的玩意兒竟然拉著張宏詆毀青柳丫頭,你說這還是個人了?大嘴怎麼可能不生氣!”
周雪花哼了一聲,說:“那為啥不詆毀彆人就詆毀青柳?可見青柳還是有問題,蒼蠅不叮無縫蛋!”
啪!
這誰能想到啊,陳蘭花回頭竟然還能抽出手甩周雪花一個耳光:“蒼蠅不叮無縫蛋的蛋?你當我不知道你為啥幫著這賤人說話?你兒子跟她清白嗎?”
“謔!”眾人睜大了眼。
媽媽呀,還有這種八卦嗎?
你早說啊!
啊不對,以前在村裡的時候,其實田富貴和槐花也是有一點點傳言的,但是大家也沒看到啥,田大牛又堅持自己媳婦兒的清白。至於後來逃荒,後來逃荒他們半點接觸也沒有,大家就以為自己想多了。
難道,不是?
周雪花變了臉色:“你這該死的你胡說什麼!”
陳蘭花怒道:“你們想往我閨女身上潑臟水,我就不能夠給你們這個機會!怎麼的?你以為你周雪花是個什麼東西?你兒子又是什麼東西?媽的,老娘給你們臉麵沒有直接說你們的破事兒,你們還敢說我閨女不好。真是把我當成好欺負的了是吧?我閨女退親那是村裡人都知道怎麼回事兒的!我家半點毛病也沒有,可沒想到都已經到了這頭了,這王槐花還能拿這個事兒在背地裡詆毀我閨女。這是讓我抓到了。我沒抓到的時候,她又說了多少次?我不打她,我還是當娘的嗎?還有你周雪花,你家半點不清白你還要在這裡幫著王槐花說話,你裝什麼呢!我扇死你!”
她用力掙脫張宏,上前咣咣就是兩腳,大逼鬥更是甩的啪啪的!
張宏:“好了好了。”
他再次把人拽住,雖說吧,他也沒太用心拽人,但是這老太太戰鬥力也太強了吧?
王槐花:“我不是……”
“你不是個腿兒,還說我閨女攀高枝,說我閨女不清白,你清白了?就差不多一個月前,有個晚上,誰在你家門口敲門?我在廁所裡聽得真真兒的!你們搞這些破事兒,老娘懶得說,但是你可彆招惹我!”
王槐花嚇了一跳,她瞬間臉色慘白:“我沒,我沒……”
“大娘,你誤會了。”這個時候田大牛倒是出來了,他臉色難得的平靜,好聲好氣的說:“大娘,有天晚上,富貴大哥確實來我家,但是他那是來找我的。跟我媳婦兒沒關係,我媳婦兒跟富貴大哥,小蔥拌豆腐,清清白白。真的沒啥的!”
陳蘭花:“嗬嗬,你這話你自己相信嗎?他咋不白天來?”
田大牛一本正經:“真的,他真是來找我的,你既然聽見了就該曉得,是我去給他開門的,他其實是來找我商量事兒的。”
陳蘭花:“你當我耳聾?”
“我們真的是商量事兒。”田富貴不知道啥時候也來了,他更是一臉誠懇:“大家也知道,我家就一個男人,他家也是一個男人,我們兩家都是勞動力不太充足的人家,所以我那天找他,是和他商量一起搭伴兒去趕海的事兒。”
陳蘭花似笑非笑:“哦,深更半夜?”真把人當傻子啊!
田富貴這時還不崩呢,點頭:“確實挺晚了,不過我也是睡不著,才想著去他家敲門嘮一下這個事兒。我也知道半夜更去確實有些不妥當。但是這不是、這不是……”
他苦笑一下:“我們家以前在村裡也是有一號,多少也是要麵子的,所以這找人一起搭夥兒乾活的事兒,多少覺得掉了麵子……結果不曾想是被您誤會了。早知道我們就光明正大了。”
“那可沒看你們最後一起搭夥兒。”陳蘭花陰陽怪氣。
田富貴:“我們是商量過,但是還是算了,大家也曉得,以前在村裡,有一些閒話的,我們雖然有心搭夥兒一起乾活兒,但是又一想就怕是有人誤會啊!我們清清白白的,但是到底人言可畏,所以最後還是沒有湊到一起。”
陳蘭花瞪眼睛,不得不說,這老小子怪不得能成為村裡首富,還真是有些心機,你瞅瞅這話,倒是滴水不漏了。
沒見嗎?大家都默默的點頭,悄悄議論,是相信了田富貴的。
陳蘭花這馬上就要有理變成沒理,意味深長的說:“哦,是嗎?那我可知道不止一次呢,還有一回我回家上茅房可是聽說,還有十塊錢的事兒呢。”
她故意這麼說,不牽扯自己孫女兒。
當事人臉色都有些微微變了,田富貴隻恨槐花腦子有水,為什麼要招惹陳蘭花,這田青柳怎麼樣跟她有什麼關係,這不是腦子有病嗎?
人家本來都沒給你傳這些,你偏是要自己跳出來找事兒。
現在好了吧?陳蘭花發瘋了!
田富貴真是恨死王槐花了,覺得她就是個蠢貨。
田大牛也恨死王槐花了,他的綠帽子啊,那是就戴上了啊。雖說吧,是他自己主動編織的,但是他可以做,彆人不能說!
“誤會,真是誤會,是我跟富貴大哥借了十塊錢!”田大牛這個時候難得機靈了一點,知道不能掰扯這個了,還不如讓媳婦兒遭罪,他上前一步,啪啪啪的就是來回幾個大逼鬥,那可不留情,他罵道:“你這個蠢婦,你看看你乾的好事兒,你怎麼就那麼嘴賤,整天東家長西家短的,丟人現眼。你看看你乾的這都是什麼事兒!不僅詆毀了青柳大妹子,還讓人誤會了富貴大哥,你真是個掃把星。我們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給我滾回家!”
他又踹了媳婦兒一腳,說:“大娘,我給你賠禮道歉,是我們家媳婦兒的錯,真的是我們的錯,你打的對!但是你看,你看我家這樣……求求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嗚嗚嗚~”
他捂住臉,嗚嗚嗚嗚的,又又又,哭了!
眾人:“……”
死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