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子瑜長歎口氣,又拍拍大腿:“如果是個毒販就好了,真希望她是個毒販。”
藍豆豆終於明白韓昕為何說要做“法海”,問:“小韓,如果她不是毒販,她可以跟馮太林結婚嗎?”
“可以,但必須拿出有效護照、有效簽證和單身證明,而這些對她來說是很難申請到的。並且她現在已涉嫌非法入境、非法居住了,好像就算有護照三年內也不會給簽證。”
“可她跟馮太林已經有孩子了!”
“有孩子一樣要被遣送回去。”
“她真要是沒販毒,隻是偷渡來跟馮太林過日子的,就這麼被拆散,那也太可憐了,為什麼就不能通融通融。”
韓昕心裡一樣很不是滋味兒,沉默好一會兒才說道:“藍指,你去南雲的幾個口岸看看,就知道有多少人想來我們中國。去邊防的遣送站看看,就知道一年要遣送多少。”
藍豆豆問:“緬甸的人都想來中國?”
“不隻是緬甸。”
韓昕輕踩刹車,看著正在過馬路的行人:“貧窮、戰亂、毒品、腐敗……生活在那裡的人一眼能看到未來,卻根本看不到希望,當然想來我們中國。隻有在那些地方生活過的人,才知道我們中國有多好。”
範子瑜感慨道:“看來我們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知道彆人的感覺,反正我見到那些人之後感觸特彆大,真覺得現在的生活來之不易。”
“政策當然沒錯,是不能亂放人進來,可具體到一個人身上……如果她沒販毒,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麼散了,孩子就沒媽媽,媽媽就很可能永遠看不到孩子了!”
女人是感性的,何況藍豆豆還是一個有孩子的女人。
韓昕能理解她此時此刻的感受,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這麼一路沉默到城東派出所。
案子現在雖然是城東派出所的,不等於不能了解情況,畢竟隻要有可能涉及毒品的案子,禁毒中隊理論上都有權過問。
韓昕跟值班輔警打個招呼,帶著二人直奔監控室。
監控裡,黎杜旺親自上陣,正和一個辦案民警一起盤問馮太林的“妻子”,治安中隊長聶廣俊正同另一個辦案民警在盤問馮太林。
韓昕正準備請小姚放點聲音,金所長聞訊而至。
“藍指,韓隊,你們這是……”
“金所好,我們是來看看的。”
“看吧,小姚,趕緊給藍指韓隊他們去倒點水。”
搭檔乾的很漂亮,金所很高興。
藍豆豆卻高興不起來,急切地問:“金所,女的開口了嗎?”
“快了。”
“馮太林呢?”
金所剛在下麵聽了一會兒,對情況比較了解,坐下笑道:“他承認他老婆冒用他人身份,說什麼他老婆是陽貴省人,可又說不出準確的家庭地址和身份證號碼。”
“金所,你們有沒有搜他們住的地方?”韓昕覺得應該先確認下涉不涉毒。
“搜過,黎教親自搜的,連他們的車都搜了。”
“有沒有搜出什麼?”
“雖然沒搜出什麼,但通過檢查他們的手機發現,他們頻頻與南雲邊境地區聯係,而且有資金往來。”
“是隻有往,還是有往有來?”
“這個我沒注意看,我們的辦案民警小劉正在檢查他們的手機。”
“他們的孩子多大。”
“好像五歲。”
“已經五歲了……”
韓昕暗歎口氣,沒有再問。
藍豆豆很著急,回頭問:“小韓,你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韓昕想了想,站起身:“發現沒我們的事了,藍指,子瑜,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金所以為他生氣了,伸手抓住他胳膊:“小韓,彆急著走啊!怎麼就沒你們的事了,趕緊給你們張大和劉隊打電話,我們可以聯合偵辦。”
“金所,偵辦什麼?”
“偵辦這個案子,我知道你小子肯定了解一些情況,我們可以合作,就像上次查處劉小慧那樣。”
上次四中隊確立了在毒品案件偵辦上的“指導地位”,你這是想把上次的約定翻過來……
韓昕實在沒心情跟他爭長短,淡淡地說:“金所,這個案子我們刑警大隊可沒資格跟您聯合偵辦,您還是趕緊給出入境管理大隊打電話吧。”
金所笑問道:“給他們打什麼電話?”
韓昕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低聲問:“您這兒有話筒嗎,在這兒說話樓下能不能聽到?”
“有,你想跟誰說話。”
“跟那個女的。”
“行,小姚,把話筒拿過來。”
“是!”
韓昕從輔警小姚手中接過話筒,輕輕敲了敲,見黎杜旺在監控畫麵裡抬起了頭,舉到嘴邊說:“勒西空,馬蒙定西啦!”
“徐金芬”沒想到在這裡能聽到家鄉話,雖然很不標準。她整個人都傻了,顧不上再哭。
韓昕又嘰裡咕嚕說了幾句。
“徐金芬”緩過神,捂著臉用眾人聽不懂的語言,哭哭啼啼的說了好一會兒。
說著說著,竟淚流滿麵地唱起歌。
用普通話唱的,先唱國歌,再唱這段時間突然火起來的《我和我的祖國》……
韓昕沒聽她唱歌,而是把手機舉到耳邊,聽起剛才錄下的對話。
藍豆豆站起來問:“小韓,你剛才問她什麼,她是怎麼說的?”
“我問她是誰,有沒有身份證,家住什麼地方。她說她叫瑪璐璐班,家住緬甸撣邦北部的大猛宜蒙西鄉瑙倔村,但她現在是中國人,她愛中國,愛她的丈夫和孩子。如果讓她離開中國,離開丈夫和孩子,她會活不下去的。”
“她為什麼唱歌,她是不是受刺激了?”
“她是在證明她愛中國。”
韓昕深吸口氣,強調道:“我水平有限,翻譯的不準,但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金所,現在可以讓黎教繼續盤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