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和氣的單位不是好單位。
你坑坑我,我坑坑你,這才是常態,不然科所隊長們聚在一起,也不會自嘲他們是“塑料兄弟”。
事實上城南派出所與刑警大隊、治安大隊橫眉冷對,就是局領導默許甚至挑起的!
畢竟城南派出所的規模跟一個分局差不多,那麼多民警輔警,給他們那麼好的條件,他們當然要乾出點成績。
可城南派出所的轄區與刑警大隊的重案中隊和城區中隊“重合”,而重案中隊、城區中隊都有任務,要偵辦刑事案件,發現治安案件一樣要查處,所以總是跟城南派出所“撞車”。
治安大隊同樣有任務,也經常挖城南派出所的牆角,刨城南派出所的線。
作為分管辦案的副所長,楊千裡壓力山大,必須要“單挑”治安大隊和刑警大隊的重案中隊、城區中隊。
也正因為所裡的民警、輔警夠多,他這幾年都是超額完成任務,吊打另外三家,有資格“囂張”。
其實他的“囂張跋扈”,很大程度上是為了鼓舞弟兄們的士氣,而且他也確實做到了。
治安隊的民警真叫個鬥誌昂揚,不但不羨慕重案中隊和城區中隊的刑警,甚至有些瞧不起重案中隊和城區中隊,連李菜鳥都對能加入城派出所治安隊這個光榮集體而驕傲。
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
太驕傲了不好!
就在韓昕覺得他們應該被坑坑,應該學會謙虛一點的時候,市局禁毒支隊長肖雲波和政委惲偉霆,正在望江閣酒店請警官培訓中心二級高級警長程文明和崇港分局禁毒大隊長任忠年吃飯。
這個飯店有曆史,其曆史能追溯民國時期。
幾個開明的民族企業家共同出資,籌建濱江的第一家輪船公司,外麵是碼頭,這裡是公司總部。
新中國成立之後公私合營,再後來收歸國有,在此基礎上成立了歸交通部管的濱江港務局,而這棟樓也隨之成為了濱江的第一家涉外酒店,當時叫海員俱樂部,專門接待外國海員的。
再後來經過一輪又一輪改製,最終在十幾年前被現在的老板和老板娘買下來了,期間裝修過三次,改過三次店名。
程文明清楚地記得,第一次來時這裡主要提供西餐和自助餐,當時覺得吃西餐和自助餐很上檔次。沒想到這才過去十幾年,如果請客吃飯再去吃自助餐,會被人家笑話。
他正唏噓感歎,老板端著酒杯進來了。
“四位,不好意思,我剛知道你們來了,我敬四位,我乾了你們隨意!”
“又不是外人,搞這麼客氣乾嘛。”
“是啊張哥,乾嘛搞這麼見外!”
“誰說不是外人的,”張老板喝完杯中酒,笑道:“程支,肖支,我不是告忠年的狀,我是就事論事,我上個月剛被崇港分局的幾個小兄弟給查了。”
眼前這位真是不外人,他不但上過老山前線,打過仗、負過傷,而且做過警察,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主動辭職了。
普通民警尤其現在的年輕民警對他不了解,但市局退休或退居二線的處級乾部對他很了解,而且都佩服他是條漢子。
肖雲波是做上支隊長之後才知道眼前這位不簡單,才知道眼前這位有故事的,禁不住問:“張哥,崇港分局怎麼會查你?”
張老板見他們都沒喝酒,端起茶壺一邊幫他們斟茶,一邊笑道:“戰友聚會,天南海北的來了四五十個。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這喝起來你們是知道的,又是唱軍歌又是抱頭痛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舉報了,反正是驚動了派出所。”
程文明笑看著他問:“人家以為你們這幫老兵想搞事情?”
“說起來也怪我,刷短視頻刷到人家戰友聚會,全穿著當年的軍裝,感覺很有意義很熱鬨,就提議跟人家一樣穿軍裝。”
“後來呢?”
“後來來了十幾個民警輔警,上來問了下情況,守在樓下等我們喝完散了他們才走的。”
肖支和惲政委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任忠年同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程文明身份超然,百無禁忌,端起茶杯問:“是不是打擾了你們的聚會,壞了你們的酒興?”
張老板給自己斟滿酒,碰碰他的茶杯:“怎麼可能,大家都不容易,我和我的那些戰友都很理解。而且我們的老團長也來了,他雖然退休了,但依然是少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