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脆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問:“康邦呢,小拉猛呢?唐經理,這兩個地方離我們廠遠不遠?”
“不算遠,但也不近,你想去那些地方做什麼?”
“好不容易來了,想去看看。”
唐經理頭大了,頓時臉色一正:“那些地方有什麼好看的?小薑,我知道你很好奇,隻要來這兒的人都很好奇,有的還自認為很有定力。可隻要來了,有一個算一個幾乎全陷在了這兒!”
韓昕小心翼翼地問“怎麼陷的?”
“你不就是想去賭兩把嗎?”
唐經理覺得有必要把話說清楚,立馬敲敲桌子:“像你這樣的我見多了,好多人跟你一樣,懷揣著夢想,開始都隻打算贏點錢就回去。可贏了錢你拿得走嗎?
賭跟毒一樣容易上癮的,就算你運氣好沒被套路,在那個環境下也收不住手。有的在山上揮霍了,有的下山之後揮霍了。
一旦陷進去,不是一旦,是肯定會陷進去,這心態就變了,初心沒了,連人設都會崩。到時候欠一屁股,有家不能回,隻能沉淪在這兒,年複一年,日複一日,這輩子就完了!”
在這裡,毒品是禁止的,賭是合法的,黃是默認的。
因為賭場都建在山上,所以“上山”指的就是去賭場。
山下揮霍,主要指的是“黃”。
值得一提的是,所謂的禁毒可能是特指禁止種植罌粟,平時查獲的毒品,抓獲的毒販,也大多是從彆的勢力範圍流入或經過的。
比如政府軍經常以某個地方武裝製毒為借口展開軍事行動,地方武裝與地方武裝之間,也經常以對方製毒販毒開打。
換句話說,就是有利於自己的就禁,不然想在這兒買毒品也不會像買香煙那麼簡單。
韓昕正若有所思,唐經理又開始循循善誘:“去年遇到一個老板,老家跟我一個縣的,在老家混的很好,身家上千萬。有跟你一樣好奇,被人一忽悠就過來考察。
他是做木材的,那些中介說得天花亂墜,結果過來之後木材沒看到,就被一群托兒忽悠上了山,不到兩個月,幾千萬沒了,還跟親朋好友借了幾百萬,怎麼還,還不上!”
“後來呢?”韓昕好奇地問。
“後來簽單了,就是借高利貸賭,還要給那些經紀抽水,結果越陷越深,隻能再借,借不到了就開始騙,就開始坑人。他的人設就這麼崩了,回不去了,上次聽人家說,他現在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晚上隻能住山下的爛尾樓。”
唐經理長歎口氣,接著道:“等有時間,我帶你去小拉猛和康邦看看就知道了,那些在賭場外麵,在大小路口擺攤的,有一個算一個全有故事,以前都輝煌過,可現在呢,有家都回不去。”
“這麼可怕!”韓昕一臉驚詫。
“這兒的環境跟國內不一樣,這兒就是一個大染缸,你跳進來就會變成那樣。可以說這兒沒有帶你上岸的人,隻有拖你下水的人。”
“那我不去了。”
“不但不能去那些地方,最好不要跟外麵的那些人來玩,尤其是那些從國內來的,一看見你就套近乎的。”
生怕小夥子不當回事,唐經理又強調道:“來這兒的沒幾個好人,就算原來是好人,到了這兒也會變壞。人生如戲全憑演技,說得就他們。
一個比一個會演戲,一個比一個會裝,口袋裡暫時有幾個錢的裝大爺,沒錢了陷在這兒的裝孫子。彆看他們平時大哥長大哥短,可大哥有事他們是真不管!”
“老班長”金句不短,如果在老部隊,以他的水平絕對能做指導員。
韓昕正感慨,外麵傳來敲門聲。
緊接著,一個熟悉的麵孔出現在麵前。
“唐經理,薑工的房間收拾好了,行李也都拿進去了,李姐問什麼時候吃飯。”
“好,我們這就過去。”
眼前這位情況一樣特殊,唐經理覺得有必要介紹一下,起身笑道:“小薑,這是我們廠的陳紅,她雖然是本地人,但也是從國內回來的。”
終於見著正主兒了,韓昕連忙扶扶眼鏡,帶著幾分拘束地說:“陳姐好,以後請陳姐多多關照。”
“薑工,我就是個打雜的。”
馬璐璐班見煙灰缸裡全是煙頭,連忙走過去端起煙灰缸,把煙頭倒進垃圾桶,然後順手拿起抹布,幫著打掃起衛生。
她絕對是廠裡最勤勞、最敬業,也最值得信賴的緬甸籍員工,唐經理生怕剛來的小夥子不學好,想想又笑道:“小陳,薑工剛過來,接下來還要跟你一起推廣種植和收購甘蔗,他對這邊的情況不是很了解,你帶帶他,該提醒的多提醒提醒。”
馬璐璐班哪裡敢帶農業工程師,苦著臉道:“唐經理,我什麼不懂……”
“我不是說工作上的事,我是說其它方麵,外麵比較亂,外麵什麼人都有,他初來乍到,沒個本地人帶,很容易上當受騙。”
“哦,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