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超過四個小時沒數據,上級會追究責任?”
“如果是人為的,肯定要追責。思崗那個站點數據缺失,是因為那一片正在搞電網改造,之前沒通知我們。雖然不是我們的問題,但一樣要跟上級彙報清楚。”
王工放下手機,又無奈地說:“今天的數據肯定是沒了,我同事說剛通上電,可儀器重啟需要預熱,要進行質控檢查、需要校正調試,少說也要兩個小時。”
以前隻是聽人家說環保抓的越來越嚴,但到底怎麼個嚴,沒有一個直觀的印象。
直到此時此刻,韓昕才知道環保這一行也不好乾。
他正感慨隔行如隔山,侯文竟笑問道:“王工,既然能從汙水中檢測出含不含有毒品,那從空氣中能不能檢測出來?”
王工沒想到他的腦洞如此之大,不禁笑道:“現在的毒品好像大多是化學品,空氣隻有含化學成分,理論上都能檢測出來。可空氣是流動的,很難溯源,就算能檢出來,對你們來說也沒用。”
侯文點點頭:“這倒是,還是汙水檢測靠譜。”
韓昕則笑問道:“王工,我們今天采集的汙水裡到底含不含有毒品,您大概需要幾天能檢出來?”
“如果隻是檢測化學成分,明天中午就能檢出來。可新型合成毒品那麼多,連感冒藥裡都含有麻黃堿,這就意味著我們不但要檢出含有的化學成分,更要檢出各種化學成分的含量,進行比對區分。”
“快不起來?”
“主要是沒有標準,沒有參照,給我三天時間,我要多做幾次試驗,要好好研究分析下相關數據,要反複比對。”
生怕兩個警察以為自己不當回事,王工又強調道:“這是急不來的,我回去之後要對采集的水樣進行前處理,儘可能去掉雜質,然後再對水樣進行濃縮和氮吹。
把一礦泉水瓶的樣品,過濾取其中的五十毫升,通過固相萃取柱,萃取目標物,就是在固相萃取柱中,裝了一些特殊的填料,當汙水經過那根柱子的時候,毒品就會被吸附在填料上。
然後要通過一係列的溶劑洗脫,把毒品從填料上洗來。再通過高純氮氣在低溫下吹乾,再經過零點二毫升的溶劑複溶,把五十毫升的目標水樣,最終濃縮成零點二毫升的樣品。”
韓昕沒想到這麼複雜,感覺王工就是傳說中的科學家!
侯文本就是學霸,雖然不懂其原理,但對實驗流程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下意識問:“要把水樣濃縮兩百五十倍!”
“差不多,至少要濃縮兩百五十倍。”
王工笑了笑,接著道:“濃縮完之後再進行儀器分析,怎麼分析說了你們也不懂,我打個簡單的比方吧,最後的那零點二毫升的樣品裡,肯定含有多種化學成分。
我們要跟挑豆子似的,先從眾多化學成分中把含有毒品的豆子挑幾個出來,把它打碎,確定其中的毒品成分,到底是海洛因還是冰毒,先通過這種方式建立標準數據庫。
再把所有挑出來的豆子,全這麼一個個打碎,與之前的標準豆子進行比對,隻有裡外完全都一樣,才能確定那是毒品。總而言之,我們自己要先通過反複試驗建立一個標準。”
早上他好像說過,沒個地方因為環境不同,檢驗標準也不同。
彆說沒有國標,就算有,拿到濱江來也不能用。這跟南雲訓練的搜毒犬,來濱江不一定能搜出毒品的道理差不多。
韓昕意識到什麼叫萬事開頭難了,笑問道:“王工,這麼說等走上正軌,以後檢測起來就快了?”
“嗯。”
“這麼說我們以後就可以自己去取樣,跟送生物檢材去刑技中心鑒定一樣,送到您那兒檢測就行了。”
“水樣不能被汙染,取樣的過程也很重要。”
侯文本來是帶著這個任務參與的,立馬接過話茬:“王工,我回去之後就參照您今天的采樣過程,草擬一套我們的采樣規範。到時候請您幫我們看看,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就按規範取樣送檢。”
想到公安取證也很講究,王工笑道:“沒問題,回頭我給你個郵箱。”
以前搜集整理毒情,全靠辦案時審訊幾個嫌疑人。
如果這個“黑科技”很靠譜並且能得以推廣,就能對全市的毒情做到心裡有數,這可是真正的技術型、控製型情報!
韓昕越想越激動,禁不住笑道:“王工,到時候我們肖支肯定會組織采樣送檢培訓,一定會請您去給我們好好講講。”
侯文深以為然:“請彆人講沒講課費,請您去講肯定有,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