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所以你真的不是……戀兄不想讓自己的兄長娶彆的女人嗎?”
“我是獨生子女, 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上的兄長。”凜搖頭,“你們消息落後了, 我是中原先生正經法律上認可的妻子, 毋庸置疑。”
“明明是夫妻卻用這麼生疏的稱呼……”伊藤千鶴眼睛亮了亮, “你想離婚嗎?”
“……其實我現在還有事, 你要在路上和我討論這個問題嗎?”
“抱歉,那改天我們約個時間聊一聊吧, 這是我的名片——”
凜一言難儘地收下了那張小紙片,接著遲疑了下回了她一句。
“你不要抱有任何期望為好……你是個普通人吧?你能保護好你自己嗎?”
伊藤千鶴一愣:“我有保鏢啊…”
凜沒有再說話,轉身就跑了起來, 馬尾辮在空中劃出弧, 沒幾下就消失在了伊藤千鶴的視線裡, 雖然和這人耽誤了幾分鐘, 她已經鎖定了的目標要找出來也並不麻煩。
麻煩點在於她要找個天時地利人和的地方來處理後事。
好在這一點在附近有她熟悉的港黑成員的情況下, 變得容易了很多。
“說起來凜小……夫人?”剛開口的人一時語塞,彆扭地拗著了個稱呼。
“你們習慣怎麼叫都可以啊,我不在乎這個。”凜擺了擺手, 示意他們繼續說。
“那凜小姐, 中也先生從歐洲出差回來了你就不來港黑工作了嗎?”
“我本身就是臨時在港黑打工的吧?尤其是當時恰好叛逃了個乾部,中原先生出差, 我才破例接受了委托……不如說現在這樣才正常。”
“可是這樣的話, 中也先生回來之後工作量暴增了啊?”
凜迷惑:“他以前工作量也沒少多少啊?”
旁邊人又一愣,險些被她說服。
“一個星期回不了幾次家,回來就倒頭就睡。”凜開始掰著手指數, “沒什麼區彆總體上……而且就算我去了港黑,在辦公室裡或者出任務也見不到中原先生吧?那我為什麼要去?”
靈魂質問。
甚至還帶著幾分當港黑乾部妻子之後婚後要麵對的殘酷真相。
“有同事很想念你……和你的曲奇餅乾。”
“我可以做了讓中原先生帶過去啊。”
“……凜小姐好冷酷啊!”
“可不是嗎?”凜麵帶微笑。
好像在說著“你們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
“啊,不過彆忘了你們答應過我的事情,如果中原先生在外有什麼‘情況’記得和我說哦。”凜突然想起了什麼般豎起手指提起。
“不會的啊中也先生那麼忙,而且凜小姐你那麼好,怎麼可能嘛——”
“我今天在路上碰到有人來挑釁我了。”凜麵色淡然,隨口丟下一個炸|彈,把周圍的人給驟然驚住了。
“誒?!不,不會吧,平時在港黑裡最多的想要借著中也先生上位的最後也都被嚇走了,居然還有人敢——”
“嗯?”凜挑了挑眉,“還真有我不知道的故事?”
“……沒,沒有,天地良心,真的沒有。”弱小又無助。
將給降穀先生的消息發完,多餘的部分讓港黑成員處理乾淨,剩下的隻要等降穀零派來的人把後事處理完畢,記錄寫好就可以了。
一切都井井有條,熟練得可怕。
凜並沒有在意這一段和港黑成員們的對話,但他們卻並沒有忘記,甚至於耿耿於懷到了回去本部還記得和中原中也提起的程度。
“中也先生!!你不會背著凜小姐在外麵有情況了吧!”質問。
處理文件到手都快寫出殘影的中原中也緩緩抬起了頭,表情還沒轉換過來,隻眼裡帶了幾分莫名其妙:“哈——?”
瞬間,整個辦公室的注意力,都轉移了。
明明什麼都沒有做,早上還溫存了一下的中原中也,突然感覺自己遭到了針對。
“因為,凜小姐今天說,有女人上門挑釁她了。”
“你……們……”中原中也左手扶著額,一邊在手下的文件上簽著字,“有時間和她去閒聊,不如去處理點文件。”
忙死了,他今天還想回家吃飯。
卻不想,他的話在旁邊的屬下耳裡一下子就不對味了,看著他的視線也多了幾分彆的味道。
“這才半年,中也先生你就不那麼在意凜小姐了嗎?感情就這麼簡簡單單就淡了嗎?!”
中原中也:“……我他…不是,等一下,你們這麼關心乾什麼?”
曾經對自家上司的感情清白方麵極具自信的屬下們完全沒有意識,他們此刻突如其來的反水了甚至還反得理所當然清新脫俗。
“果然還是家裡不如外麵的香,是不是因為凜小姐太強勢了所以外麵的單純女性的又彆有一番滋味呢……”那人抬手扶住了頭,眼帶憂傷。
旁邊的人想著心有戚戚焉(?)地點了點頭。
是啊,他們都懂的,前段時間凜小姐失憶之前,手裡那種刀披著黑外套領著他和彆部的人在半夜做任務的時候,那冷淡隨意讓人生不起反抗之心的態度,某種意義上比大部分時候隻武力強的中原中也還要來得讓人心生畏懼。
中原中也思考停滯了一下。
“強勢?她哪裡強勢了?”不就是更在意他一些嗎稍微醋勁大了點嗎?這……中原中也眼神飄了飄,耳廓下意識有些紅。
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啊?”就她那開始工作時毫不猶豫下命令從敵人堆裡七進七出不留影,在子彈飛濺中還有心轉手拿刀背敲暈幾個留回去審訊的架勢?還不夠強勢嗎?
看來中也先生比他們想得還要承受力強很多啊……
一時間,他們之間的電波完全錯開了,最終懵懵懂懂地結束了對話。
……
不過中原中也依舊還是記住了有人去找凜的這件事,在下班後,在一家熟悉的咖啡廳裡看到了她——和她對麵坐著的一個不認識的女人。
他在凜背對著的方向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隨便點了杯咖啡,沒出聲。
……
“各種各樣的事啦,這次也是我父親要求,其實我連中原中也這個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不過既然是Mafia,還是乾部,應該不會很難看吧?至少衝門麵也……不,我見過東京那邊薙田組的人一個個都長得挺魁梧的。”
伊藤千鶴開始和凜扯淡了。
凜:“……不,就長相而言,中原先生確實挺好看的?”話說她早就想問了,莫非她長了一張讓人很有傾訴**的臉。
“你用疑問句了吧?!”伊藤千鶴睜大了眼,“我不是很喜歡那種肌肉男,看著我好害怕……我就這小身板承受不住啊。”
“你想得好遠啊。”凜感慨道,從容不迫地喝了一口拿鐵咖啡。
“呐呐你和我說一下嘛——”
“我剛發現了一件事,在這件婚姻上你好像沒有什麼決定權,這讓我其實不是很想繼續和你的聊天。”凜略微頷首,麵露思索,“感覺去找你的父親聊一聊會比較有效。”
談()話().
“可是我很好奇嘛——凜小姐你最好了你和我說說啊,我的父親大人對中原先生讚不絕口,好像我嫁給了他什麼都有一樣。”
“這難道不是取決於你們想得到什麼嗎……?”凜睫毛顫了顫,“唔,稍微說說也無妨。”
她手摸著下巴。
坐在她背後不遠處的中原中也卻驟然緊張了起來。
其實他不爽很久(?)了,他覺得凜完全沒必要和這人聊半天,有這個時間怎麼不回家。
而且還不和他打電話。
明明他在下班的時候就和她發過短信了。
“你知道的吧,這些…高層難免有些性格上的問題……”凜說著身體稍微前傾了些,刻意壓低了聲音,讓伊藤千鶴下意識緊張了起來。
中原中也:?
“大部分男人都喜歡…嗯……那種,捕獵心理嘛,其實我大部分時候就是個擋箭牌和幌子,還比不過外麵誰知道有多少的鶯鶯燕燕。”凜說著還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誰叫我有那個能力來應付那源源不絕的暗殺者呢。”
伊藤千鶴滿眼震驚:“這,這就是你早上的時候問我能不能保護好自己的原因嗎……”
凜眨了眨眼,垂著眼不置可否,沒幾秒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嘴唇一抿,眼淚毫無征兆的直接掉下來了,落在桌子上安安靜靜的,好像不知道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受了多大的委屈。
“你彆哭啊,沒事的啊,實在不行就離婚——”
背後的中原先生:……?…??
離婚?離什麼婚?什麼離婚?擋箭牌?擋什麼???
“我是自願的啊。”凜吸了一口氣,聲音都輕輕顫了起來,手扶著額頭,拿另一隻手擦著淚珠,結果直接順著滑下來,好像止都止不住。
這句話好像帶著千般苦澀萬般祈願。
雖然感覺什麼都不清楚但是光靠腦補就編出了十幾集連續劇的伊藤千鶴懵了,手忙腳亂地拿手帕遞給對麵的凜。
“我那樣喜歡他,我什麼都做了,他怎麼能這樣對我……他就差把人帶到我麵前了,我每天就待在家裡,有時候都不敢出去,就是怕……”
這邊一人淒涼一人憤慨,另一邊坐著拿著咖啡杯的人手都在顫抖,背後感覺在飛雪,還莫名其妙地被瞬間扣了很多口鍋。
——你不出門不是單純想宅著玩遊戲嗎?
“結果今天還遇到伊藤小姐了。”凜輕笑了聲,擦乾了眼淚,看向了玻璃外的景象。
“所以你現在還要等這種渣男回心轉意嗎!?”伊藤千鶴難以置信,立即站起了身,然後在發現自己吸引了周圍視線的時候又坐了下來。
“渣男”先生眼神放空,他不想喝咖啡了。
太苦了。
Ⅱ
等凜的戲癮過了,她強行塑造的為了愛與生活忍氣吞聲但又仍對未來與丈夫心懷希望的完美賢內助人設,已經完全立起來了。
太完美了,不愧是她。
她告辭後帶著平靜的仿佛無事發生的笑容離開。
中原中也眼睜睜看著某個戲精附體的少女走出了咖啡廳,才起身,回頭微妙地掃了眼正處於恍惚狀態的伊藤千鶴,而她在接受到目光的時候也茫然地看了過來。
隻這時他已經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快步朝著咖啡廳外追了過去。
凜還沒來得及從袖子裡摸出鏡子看看自己的模樣,就被背後突如其來的一雙手按住了肩膀,接著輕而易舉地扯到了旁邊的巷子裡。
……真的算突如其來嗎?其實不然。
畢竟她還能不知道誰來了嗎。
“這真是委屈你了啊。”
戴著手套的手貼在了凜的臉上,一個手指點在她的眼角旁,一個摩拭著她的下巴。
他們的臉挨得極近,卻又剛好沒有貼到。
中原中也此刻才看得清晰,他想,她要是想哭得好看那想必是極簡單的,甚至都不用走心,有時候眼淚甚至能成為她的武器——隻是中原中也下意識又有些不爽。
哭給彆人看乾什麼?!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重點不知不覺就偏了的中原中也麵無表情眯著眼看著凜。
“不委屈。”凜眨了眨眼,欣然接受。
中原中也:“……我出軌?我拿你當擋箭牌?我還想把外麵的女人帶到你麵前刺激你?”
他說著挑起眉,膝蓋抵著牆壁,拭目以待地看著凜準備怎麼回複。
反正她總能有話說。
“我…我醋嘛。”凜睫毛顫動,臉上還有幾分紅暈,也不知是剛剛哭的,還是現在被如此近的呼吸和溫度靠近染上的,說著她抬起手臂抱住中原中也的脖頸,稍微動了動,額頭相碰。
“中原先生是我一個人的就好了。”
中原中也的眼神鬆動了幾分。
嘛,雖然他也猜到了。
“你乖一點,彆胡思亂想就行,彆的人我都不認識的,也不關心。”
他說著還歎了口氣。
“我就是因為除了中原先生外都不關心,所以才……”凜抿了抿唇,好像有些不滿,眼角瞥到他橘色發絲遮擋下隱約有些泛紅的耳廓,驀然抬眼,“那個…那個……”
“嗯?”中原中也剛想推開,就被凜拉著領口,貼了上去。
唇瓣相觸,她身上還帶著幾絲糕點房的甜香,輕而易舉地將兩個人的距離在這狹隘又偏陰暗的巷子裡拉得更近。
凜卻偏偏又在中原中也眼神一變,手托著她往上送想更進一步撬開她貝齒的時候推著他鬆開了嘴唇,在他的死亡凝視下親了親他的下巴。
她的口紅早在剛剛的咖啡廳裡弄沒了,所以什麼也沒留下。
“我們回家吧。”
“不在外麵吃完飯嗎?”
“那我要吃流心蛋包飯……”
“你…知道哪裡有賣?”
“誒嘿!我知道的來來來,我帶中原先生去——”
要說蛋包飯幾乎誰都會做,但是要找出能做出流心爆漿效果的蛋包飯,那還真是個技術活,偏生凜就是個這方麵的佼佼者,明明自己就會,但像是和什麼較近似的非要在外麵找出這樣的技術人才。
隻是中原中也任由她帶著輕快又肆意的笑容拉著自己手腕往前走,也勾著嘴角沒有任何要拒絕的意思。
各自樂在其中。
冬天的夜晚來得更早些,等中原中也和凜手牽著手從小鋪子裡出來時,外麵各色風格的燈牌已經閃耀著奪目的光了。
“喂你果然還是穿少了吧?”中原中也手指著她的腿。
“還,還好……?我沒有很怕冷?”
“所以說不要用疑問句來問我啊…你彆學現在那些女學生那套,大冬天的穿個製服短裙最後把自己凍傷了。”中原中也半月眼開始半吐槽半埋怨地說起來。
凜看了看自己的長筒襪,因為是保暖款裡麵還有那種細絨毛…說實話她覺得她穿得比中原先生要暖和一些,他絕對隻是因為上麵稍微露了幾厘米的大腿才覺得少。
“我知道了,以後隻在家裡穿給中原先生看。”凜老老實實地點頭答應道。
“哈?你等等,你是不是又擅自曲解我的意思了?”中原中也被她的話震了下明顯愣住,臉紅之後立刻又反應了過來,把手從她背後伸出在兩遍掐住她的臉捏了捏。
“誒有,有什麼關係嘛——”
等兩個人半調侃聊天半嬉鬨地回到家中,進門後拖掉鞋子,凜順手將中原中也身上的外套掛到了一遍的架子上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亮著眼睛湊到了他麵前。
“嗯?怎麼了?”
“我,我想解領帶……”她動了動手指,眼裡滿是期待和興致勃勃。
中原中也木然了幾秒,放下了手,稍微向前傾了傾身。
“怎麼突然感興趣?”
“上次給中原先生解領帶還是在半年前多,還沒有…那個……自覺。”凜的手相當靈巧,不過他解領帶的速度不快,像是在悠閒穿線繡花似的,直到完全解開,才拿手指卷著領帶,視線停留在他的脖頸處。
有什麼在她腦子裡斷掉了。
凜篤定地放棄了思考。
中原中也抬腳錯過她身側,沒想到在往前走了半米的時候在背後的手被她拉住了。
“怎麼了?”他稍微側過身,帶著單純的疑惑。
凜原本也是背對著他的,聽此言稍微側了側臉。
“中原先生……洗澡。”她頓了頓,略垂的眼裡眸光閃爍,“要一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