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小姐這次臨時拜托了——!”
“我明白。”
加賀媽媽雖然自稱是鋼琴老師, 不過她在年輕的時候還是很厲害的……啊當然她現在也不老, 近幾年主要是在擔任各種比賽的評委老師, 而不是去教導彆人的老師。
凜作為加賀媽媽的直係弟子(?),自然也深得她的真傳。
這也直接導致了她在看著周圍的小同學都在閒暇時找了兼職打工的時候, 她選擇賣藝…啊不, 去咖啡廳之類的地方彈鋼琴。
她其實在乎的並不是錢,而是加賀夫婦知道她在這段空閒時間去做了的事情。
畢竟,在波維諾先生時不時的“需求援助”中,光是利用她的異能來做一些審訊調查之類的事時,她得到的酬勞要比這種臨時工要來得多得多。
光是她彈一個小時都和沒事人一樣,水都不用喝一口的從容模樣, 就讓圖書館對麵的咖啡廳的經理很是眼熱,以至於沒一個星期大家都很熟了。
畢竟咖啡廳裡那架鋼琴放著觀賞用很久了…相比起樓上的餐廳幾乎每天都用的頻率來。
這次也是意外,剛好凜因為圖書館裡沒位置了, 她在咖啡廳裡翻著書,麵前還有兩本厚得幾乎能砸人的書, 咖啡放在完全不會不小心碰到書的位置,隻時不時喝一口, 現在裡麵已經涼了。
咖啡廳的經理才拉著她, 想請她幫個忙去樓上的餐廳彈一會兒,他們今天請的人因為特殊原因到不了, 剛好樓上樓下的人又熟……
“總之酬勞好商量!”來人雙手合十希冀地看著凜。
“倒不是這個的問題啦……”凜站起身來,“這個位置能幫我保留一下嗎?還有這些書……”
“沒問題,完全OK!”
她本身坐的就是偏角落的位置, 幾乎算是最安靜的位置,光線倒還不錯,幾乎聽不到來自彆桌竊竊私語擾人的聲音。
“不用換衣服吧?”凜再次確認。
“不用不用!”
凜這才跟著他一起上去。
餐廳光線偏暗,她被帶到鋼琴前,上麵還有翻開的琴譜,旁邊的人還在輕聲問她熟悉和調音的各種瑣碎問題,隻凜都沒有怎麼在意,也不知是不是她平靜的態度感染了旁人,對方也沒再說話。
她輕翻開琴蓋,呼了口氣,隨意地彈了幾個片段,將所有的音都試到,這才抬手掃了下琴譜,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手指浮在雪白的琴鍵上,隨著落下的動作,流暢的樂音從她手下傾瀉而出,像是清音從天墜落碎裂開來,讓人下意識想隨之而去。
“這女孩…要是穿著禮服就完美了,她是在你咖啡廳裡寫作業的學生嗎???”
“寫作業倒是沒…圖書館沒座位了來看書的,畢業來橫濱旅遊的。”
“看書?難怪…這品味真是絕了,不是製服勝似製服。”
兩人站得遠遠的,聲音極其之小,像是生怕打擾到了她。
其實哪裡打擾得到,鋼琴的聲音在這寬闊的餐廳裡像是無人可擋般散開。
凜的衣櫃裡幾乎是千篇一律的風格,今天穿了條白襯外藍的連衣裙,袖子還有小巧的荷葉邊,依舊是穿著皮鞋,除了臉上的眼鏡依舊是那副,看上去乖得不行。
忽然感覺到一個視線。
原本在彈奏的時候就容易天馬行空,視線雖然停留在手上,但實際瞳孔有些渙散,隻除了加賀媽媽以外沒有人察覺到,而媽媽也從來不阻止她這樣做……凜眨了眨眼,視線一瞥,眼角看到了不遠處一個人坐在玻璃窗邊的赭發青年,剛好對上他蔚藍的眼。
凜心下一跳,立刻收回了視線,手下的動作沒有影響到分毫,好像剛才那刹那間的對視隻是兩人的錯覺。
他麵前的餐點沒怎麼動,隻是杯子裡的紅酒略微搖晃著,身上穿著一身與那日不同的米色西裝,略卷的發尾被緞帶綁了起來。
一曲結束。
凜翻了翻琴譜,看到下一曲,目光隻掃了眼標題就又抬起了手。
好像永不停歇的奏者,手都仿佛不再是她的手,靈動異常。
中原中也注意到她幾乎沒有怎麼看琴譜,好像譜早已被她刻在手上,完全不出差錯,但是……他也聽不出感情——不,不如說她彈的真的很好了,可能是他的問題…遺憾。
兩曲結束。
凜又翻過琴譜,隻這次她朝著另一側看了看,目光裡帶著疑問。
帶著她來的人露出“抱歉”的笑容,伸手比了個“3”.
凜遲疑了下,沒有多想,再一次奏響。
所以到底是3首還是3個小時的意思啊……她帶著困惑,也沒有停下。
凜不知道,在自己這樣的持續翻篇中,不遠處的兩個人的表情從訝異到凝重,最後到了驚恐的複雜轉變。
凜是在將近一個半小時後停下的,還是被其中一個人按住了手。
“可以了大小姐,不用再繼續了。”
凜:“唔?好。”
她從容地站起身,像是沒事人一樣走到旁邊,像是準備下樓繼續看她的書。
“你的手…沒事吧?”
“你在緊張什麼…”凜動了動瞳孔,表情柔和了些,“我以前上學的時候沒有參加社團,寫完功課就在母親的監督下練琴,平均每天5個小時,這種程度沒事的……不過最近懈怠了些,可能堅持不了很久。”
他們終於意識到,不同的人間,“久”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等一下凜小姐,留個聯係方式吧,我把酬勞打給你。”餐廳的負責人眼神一變。
凜點了點頭,隨口報出了號碼,腳步一頓,目光掃過玻璃牆邊一直沒有離開的赭發青年,立刻又收回了視線。
然後跟著賣了個人情十分滿意的咖啡廳經理離開。
……
加賀隼鬥,也就是凜的弟弟,被父母打包送來了橫濱,縱使他千不願萬不願,也毫無反抗之力,被送到了他異父異母的親姐姐身邊。
實不相瞞,他天不怕地不怕,就對這個姐姐發怵。
可能是幼獸(?)般的直覺,他對自己這個堪稱完美的姐姐天生帶有一種…慫意。
從小到大,好像全世界都說他姐姐是個萬中無一的優秀者,下意識地就會拿他和他姐比,雖然他沒有生出被比較的叛逆,也沒有因此發憤圖強,隻是……默默地害怕著凜。
隻是他會鬨騰而已。
這次他被郵到橫濱來,就是因為他親生父母嫌棄他太煩了,乾脆一了百了,美其名曰讓他陪著自家姐姐旅遊,實際上就是讓凜來慣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