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都沒想到,開口的竟然是淳於芳!
“侯爺,我想酈姬姐姐隻是因為太想念無華了,也不全是她的錯,不如這次就算了,不要責備姐姐了。”
這個紅衣如火,妖嬈嫵媚的美婦絲毫不生氣地勸道,仿佛故事與她無關。
說完又看向酈姬微笑道:“姐姐,咱們一家人何必為了些流言蜚語而自己內鬥讓外人看笑話呢?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無華在南類山受苦,妹妹心中也不好受,但等無道有所成就,一定會想辦法幫他赦免的。何況,我的孩子又何嘗不是你的孩子,今日是無道的大喜之日,你應該開心才是啊!”
這才是侯府夫人該有的風采氣度!
不管信與不信,此刻絕大多數賓客都不得不承認,兩相比較,淳於芳的確更有侯府女主人的風範。
“看到了麼?這才是為人妻母該有的樣子!”
厲武侯神情有所緩和,意有所指地沉聲說道:“你就該多學學,如果你有這份能力,你兒子也不會落入今日境地!”
“所以一切都怪我咯?”
酈姬啞然失笑,環首一望,見已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後。
接著手中玄光一閃,出現一個精致華美的木盒,雙手托著走到站在大殿中央的厲無道和申青茗身前。
“無道,你娘說得對,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的確應該好好恭喜,這是你兄長無華從南類山托人給你送來的賀禮,希望你會喜歡。”
眾目睽睽之下,厲無道連忙雙手接過金光寶氣的木盒。
不過還沒說什麼,也沒來得及打開木盒,就聽旁邊的申青茗似笑非笑地說道:“酈夫人,有一點您可能忘了,您的兒子無華已經被逐出厲氏,沒資格再算作無道的兄長……我說話直了點,希望您彆介意。”
“沒關係,那就當是我給你們送的賀禮吧。”
酈姬巧笑嫣然,目光充滿鼓勵的看著厲無道,示意他打開木盒,像是一個等著糖果的小女孩般,神態中竟流露出幾分嬌憨之意。
這種情況下,厲無道也不好拒絕,畢竟名義上酈姬還是他的大娘。
於是隻得緩緩打開木盒。
然後……
等看清木盒中裝的東西後,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冷得能滴出水。
“您這是什麼意思?”
“兩顆頭顱賀新人!”
酈姬也不再裝了,直接冷笑道:“一個是厲無塵,一個是蒲山,你們兩個如不認識,可以回去自己問問他們是誰,為什麼最近幾年都在南類山!”
“什麼,兩顆頭顱賀新人?”
“厲無塵和蒲山是誰?”
“一個是厲氏的旁支子弟,血脈和嫡係很遠的那種,曾經受過酈姬恩惠,結果卻在酈無華出世後轉身就投靠了二房!後來據說去南類山做了個小監工,這個安排意味深長啊!”
“蒲山我知道,本身沒什麼好說的,並不是出自大族,但他是申氏的人……”
“這麼說來,這兩顆頭顱還真是酈無華讓人從南類山送來的?!!”
整個大殿內,再一次掀起軒然大波。
訂婚禮上送人頭,這可不是一般的結仇,而是直接要往死裡整的那種,根本就不打算留下任何轉圜的餘地。
“姐姐,你何苦呢?就算殺了這兩人,對無華又有什麼好處?”
淳於芳看著酈姬,充滿同情且憐憫地說道:“死了一個厲無塵,難道就不會有厲無土、厲無石?蒲山死了,難道就不會有蒲水、蒲海?”
語氣平靜,看似波瀾不驚,實則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這個女人,論心機,實在可怕!
酈姬一直承認,這方麵自己遠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
她也知道,其實厲武侯之前說的是對的,如果她能有淳於芳這樣的手段,她兒子絕不會淪落到被流落南類山。
歸根結底,當年是她這個母親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所以她心中的自責與憤恨,積攢十年後,已經達到了外人難以想象的程度。
而今天,終於得到發泄,卻比想象中的平靜得多。
隻是雲淡風輕的笑道:“那你可得抓緊時間了,無華已經被聖女和掌令師赦免無罪,正在回神都的路上,最多五天便到。那時,就輪到他來陪你們玩了。”
淳於芳似也撕破臉皮,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姐姐以為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能鬥得過誰?”
酈姬昂起頭,露出修長雪白的脖子,傲然道:“那你以為一個十二歲被親生父親廢去修為,逐出家門,流放百萬裡。曆經十年追殺卻不死,反而十年時間重新修煉到超脫之境的人,經曆了什麼?
而這些經曆,又會讓他變得有多強大?”
聲音落下的瞬間,整個大殿瞬間寂靜如死。
很多人的神情都變得無比凝重,誰都知道如果一個人沒被苦難打倒,那麼就必然會在苦難中變得更強大。
而一個少年在十年間經曆了酈無華所經曆的那些事後,還能重新追殺同輩,以強勢的姿態回到神都。
那麼他的目的必然隻有兩個字……
複仇!
酈姬轉身出門而去,厲武侯未下令,沒有侍衛敢阻攔,而厲武侯也隻是看著她踏出大門,並沒有說什麼。
唯有淳於芳似終於忍不住了,不屑地對著酈姬的背影幽笑:“這不是還有五天嗎,姐姐可得儘心祈禱,這五天千萬彆出什麼事……”
“那就拭目以待吧。”
酈姬回首一望,麵帶微笑,不複多言,不須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