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口說出這種話,意味著他為了活命,放棄了身為大修士的所有尊嚴,從此願意成為被陳勾驅策的一條狗!
這對逍遙了數千年的他而言,自然是個極大的打擊,但為了活命,他顧不了這麼許多了。
在他心中……
死亡,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永遠都是!
“是嗎?”
陳勾語氣波瀾不驚,說話時符劍停止,同時從口中飛出一枚黑色的圓珠。
正是他淬煉的生死輪回秩序種子。
“那就幫我去死好了。”
圓珠飛向被念珠囚禁不能動彈的酒徒元神,飛入其眉心,便開始吞噬其生機。
這是生死秩序輪回種子目前僅有的一種能力。
當圓珠以黑色為主時,可以吞噬其它生靈的生機,以白色為主時,就可以反哺生機為目標療傷補充生命。
在戰鬥中難以發揮大作用,但對陳勾領悟生死奧義和輪回秩序卻有一定的幫助。
其實酒徒元神中殘存的生命之力,陳勾並不十分看重,真正重要的是其生機被吞噬的過程……
由生到死!
當酒徒的生機被全部吞噬後,元神自然也就徹底寂滅,便是一個生死輪回的過程。
秩序種子親自參與其中,便仿佛陳勾親身經曆一切,能更直觀地感受生死之間的大恐怖、大奧秘,繼而加快凝聚秩序種子的進度。
“啊……”
酒徒憤怒的嚎叫,身上迸射出一片虛空劍氣,這是臨死之時的掙紮,但全然無用。
片刻,酒徒的元神漸漸虛化,如輕煙般飄散。
直至最後,徹底消失在世間。
人們最後看到的,是他充滿不甘與憤怒的眼神,如果還有屍體,他必定死不瞑目。
一個活了上萬年的大修士,就這樣身死道消。
不知道酒徒其人來曆者,不知這對將夜世界而言,是一件何等驚人的大事。
知道其來曆者,更驚悸於世間竟有如此年輕的大神通者,稱一聲年輕道尊也不為過。
“酒徒死了。”
陳勾將梵天念珠收回的同時,目光重新落在神蝕中子星砸出的無底深坑中。
語氣依然毫無波動,仿佛是在對著空氣喃喃自語,陳述一個眾所皆知的事實。
啪!
一隻焦黑的手掌突然從黑黢黢的深洞中伸出,扒在洞口的泥土上。
然後一個全身鮮血淋淋,仿佛被全速行駛的火車撞過的“爛人”艱難從深坑中爬上來。
屠夫,居然沒有死!
雖然筋骨儘碎,整個人似一灘爛泥,明顯遭受巨創,但好歹還活著。
“你說的沒錯,夫子二十時不如你,再給你五百年,恐怕現在的夫子也不如你。”
屠夫吐著血沫,用沙啞得仿佛兩塊石頭摩擦的聲音沉聲說道。
劫後餘生,他眼中已無一絲戰意,隻剩下對現在的彷徨和對未知的恐懼。
陳勾不置可否,話鋒一轉,淡淡道:“想活嗎?”
屠夫慘笑:“可以嗎?”
陳勾抬手指向立在身旁的石棺:“走進去,堅持八十一天,開棺時你若還活著,便可以活下去。”
屠夫看向幽幽寂寂,時刻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石棺,麵色蒼白如蠟。
“以前有人活著出來過嗎?”
“沒有,我希望你能成為第一個。”
陳勾語氣真誠地說道:“實不相瞞,那非常難,彆說你,就算修為比你更高的神明都難以做到。但你活得足夠久,還經曆過永夜之劫,生命印記中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或許能讓你成為那一萬個不可能中唯一的可能。”
這話,還有後半句沒說。
那就是陳勾領悟更高層次的生死輪回秩序,光按部就班地從生靈由生入死的過程中領悟,太慢!
他需要異數!
如果屠夫真能渡過石棺這道生死玄關,那就意味著他身上有了其他人沒有的生死道密。
隻要將之找到並掌握,陳勾就必定能在生死輪回大道上更進一步,甚至不止一步。
麵對這個可以活命的條件,屠夫的猶豫隻持續了短短幾秒鐘的時間。
然後,便毅然決然地走向石棺。
他這一生,除了死之外,什麼都不怕。
因此,但凡有一絲活命的希望,哪怕隻是稻草,都會死死抓住……
不過在進入石棺之前,屠夫還是忍不住回頭道:“你將我等視為豬羊宰割,就不怕將來自己也會成為彆人砧板上的魚肉?”
陳勾啞然一笑,突然抬頭望天,而後淡淡回道:“那就殺到世間無人敢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