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萬的佛宗弟子抬頭仰望,麵色慘白,越來越大的陰影籠罩所有人,籠罩懸空寺。
“眾僧,護法!”
懸空寺內,不知哪個老僧發出一聲滄桑凝重的聲音。
眾僧驚醒,旋即同時麵色莊嚴,口中念經,左手撥動念珠,右手齊齊朝天揚起。
數萬隻手掌內迸發出數萬道佛光,在半空彙聚,最後化成一直遮天蔽日的巨大佛掌,迎天猛擊……
鬼相如來身影巍然,卷起氣浪似流雲,又似千層雪。
懸空山上,佛宗千萬弟子齊心協力凝聚的佛掌,威力極其驚人,不但有眾僧信仰之力,更有佛祖遺威。
此時,在居高臨下的陳勾和葉紅魚眼中,高達上萬丈,人形的懸空山仿佛活了過來,佛祖複蘇,抬臂擊天。
轟!
氣流如海嘯,從天空瞬間席卷到大地,向著懸空山瘋狂拍擊。
山頂眾僧麵色慘白,很多人嘴角溢出血跡,甚至噴出血箭。
從幾百丈高空墜下的如來金身卻無聲落地,雲淡風輕,大巧不工,佛掌崩碎。
懸空寺前寂靜無聲,如來金身頭頂,陳勾神情平靜,葉紅魚思緒複雜。
地板碎裂的聲音,像是浪濤般陣陣擴散,首先是第一個僧人跪下來了,隨後由近向遠,人頭一浪浪的起伏。
絕大多數僧人都不是自願,但在“引渡如來”狀態下的不動如來麵前,卻不由自己,被求生的本能驅動這麼做了。
強者的氣勢源自於力量,當鬼相如來的力量暴增七成後,來自半神境的威壓就已經如天神佛尊。
在這個世界,隻要昊天、夫子不出,就是世間至強。
………
懸空山頂,要麼跪下,要麼無力跌坐,驚懼地望著那道難以揣測的身影。
連寧缺都跪下,事實上麵對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師父,他跪下本就毫無壓力。
當然,現在他還不知道桑桑就是冥王之子。
偌大的山頂廣場上,隻有一個人依然站著,鶴立雞群。
桑桑,她清澈的眼眸中透著迷茫,似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她還站著,為什麼她還能站著。
“師父。”
寧缺對陳勾恭敬行禮,目光中閃過疑惑和一絲警惕。
他雖不知道為什麼,但卻察覺到陳勾今天的行為和態度都顯得有幾分奇怪。
“寧缺,可知我為什麼讓你來懸空寺。”陳勾語氣幽幽。
寧缺沉默片刻,拱手道:“請師父明示。”
陳勾低語:“這是一個陷阱,目標是你的桑桑,更確切地說是……昊天。”
“桑桑!”
“昊天?!”
寧缺心神劇震,渾身汗毛倒豎,饒是他向來心機深沉,這時候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他和桑桑的感情超越一切,桑桑有生死危機,便等於他自己麵對這一切。
從過往到現在,寧缺見識過對麵自己第一個師父的強橫可怕,如今對方卻要殺桑桑,他該怎麼辦?
“師父肯定弄錯了,桑桑不過是一個身懷絕症的棄兒,長得又黑又矮,怎麼可能是光明之神昊天?”
寧缺嘴角無比苦澀,他內心很清楚陳勾不會無的放矢,但還是心存僥幸,或許隻是弄錯了。
“黑暗的極致是光明,光明的極致也是黑暗,昊天與冥王從來都是一個人,桑桑是冥王之子,也是昊天在人間的化身。”
陳勾平靜說道,他不是在向寧缺解釋,而是在陳述不容置疑的事實。
寂靜!
懸空山頂再次陷入沉默,被如來金身氣勢壓迫的眾僧索性低頭不語,打起了看戲的算盤。
須臾……
寧缺忽然起身,站在桑桑麵前,仰頭看著陳勾,沉聲說道:“我不管什麼昊天,我隻知道她是桑桑,在我還站著時,就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可以,那就讓為師看看你在書院都學了什麼。”
陳勾嗬笑,好像真的進入到了“反派”角色中,神情悠閒地立於如來金身頭頂。
下一刻,鬼相如來突然抬手,一指點向前方,目標直指桑桑。
對如來金身而言,這隻是隨意的一指,然而對被這一指籠罩的人而言,卻是恐怖的天災。
無比磅礴的力量洶湧,並且手指筆直……
一字神符,一字如劍!
巍峨浩瀚,一指似一片天。
這是五境之上的力量,也是這個世界前所未見的無上神通。
寧缺義無反顧地擋在桑桑身前,目光如炬,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麼,但他彆無選擇。
他能感覺到,來自頭頂的一指,能輕描淡寫地撚死懸空山上的所有人,仿佛信手拈來碾碎一些灰塵般簡單。
他的身體突然變得高大,眼睛變得血紅,嘴角長出獠牙,將天空灑落的陽光瘋狂吸入體內。
他的嘴巴光明璀璨,似太陽綻放,身體周圍則因為光芒被吞噬的緣故,出現一片幽暗的黑色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