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後,漢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婚姻大事,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咱不能做那種不顧閨女感受的糊塗父母。”
“我楊華忠,也不會為了報恩,把閨女的一輩子給搭進去。”
“我會把棠伢子認作義子,往後我把他當兒子來疼,給他娶妻蓋屋子!”
……
“子川,娘把夜飯給你熱了,你好歹吃幾口吧?”
劉寡婦端著熱了不下三遍的飯菜走進沐子川的屋子裡。
書桌前,沐子川正伏案奮筆疾書。
“子川,你都一天沒吃了,不吃幾口,夜裡熬夜寫字沒氣力啊!”
沐子川把飯菜擱到桌邊,又勸。
沐子川頭也不抬的道:“娘,你端走吧,我實在沒有胃口。”
“哎!”
劉寡婦歎口氣,把飯菜放在桌上,轉身出了屋子。
沐子川屋門開著,跟劉寡婦的屋門正對著,中間隔著一間堂屋。
劉寡婦把紡線車端到屋門口,一邊放線,時不時瞅一眼對麵兒子那屋。
放線車搖動起來,發出老舊沉笨的‘吱吱嘎嘎’的聲響,夾雜著劉寡婦一聲接著一聲的歎息,在這寂靜的夜裡,斷斷續續的響起……
知子莫若母。
劉寡婦曉得兒子心裡兜了事兒,那事兒就是胖丫。
這不吃夜飯,也是跟自個較勁兒呢!
兒子啊,這是在惱她這個做娘的,當初不該去老楊家提退親的事兒。
兒子啊,還是個孝順的,心裡惱,又不敢當著自己這個做娘的麵說出來。
於是啊,就跟那餓著肚子寫字,哎,頭痛啊!
劉寡婦紡了一會線,估摸著時辰好晚了,都過淩晨了。
她起身又來了沐子川的屋子,沐子川還在那埋著頭寫字。
她進來,他頭也不抬一下。
“子川啊,夜深了,地上涼,你明個早起再寫吧?”
“娘,我不困,你先回屋歇著去吧!”
“哎!”
劉寡婦歎口氣,拖著步子出了屋子。
沐子川抬頭,看著燈光下,母親單薄的身影,微微皺緊了眉頭。
娘,兒子不孝,惹你擔憂了。
可是,兒子此刻也是身不由己,隻要手裡的筆一停下來,心裡就很煩躁。
娘,請你多擔待吧!
他埋下頭,再一次讓自己沉入書山題海中……
劉寡婦拉開屋門,借著月光朝後院的茅廁走去。
她有個習慣,每夜臨睡前都得去茅廁把馬桶拎回屋來,夜裡起夜才方便。
順便再在茅廁裡解決一下。
今夜,她像往常一樣推開茅廁的籬笆門進來,月光下,那蹲位上竟然蹲著一個人。
劉寡婦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的時候,那個人影動了下。
他撲過來一把捂住劉寡婦的嘴,急吼吼的壓低聲道:“沐家嫂子莫慌,我是楊華明,過來借你家茅廁用下!你莫叫,我就鬆手!”
劉寡婦眨了眨眼,楊華明這次鬆開了手。
劉寡婦驚魂未定,她打量著眼前的男人,果真是村東頭老楊家的楊老四。
“楊老四,你們老楊家不是有茅廁嘛,咋大老遠的跑到我家來上?”
劉寡婦瞪著楊華明,沒好氣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