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你快告兒我,你四叔傷的重不重?為啥你爺他們夜裡都去了鎮上啊?”譚氏問。
“我不曉得,奶你莫問我。”楊若晴道。
譚氏不信,用力拽著楊若晴的手臂不放。
“你不說?那去把你娘和五嬸喊過來,我要問她們!”譚氏吩咐。
楊若晴有些不耐煩。
“我娘和五嬸找睡下了,她們也不曉得,奶你還是睡吧,明日我爺回來了你問他就是了。”
“不成,你去喊你娘她們過來,我要她們來伺候!”
譚氏直接下了命令。
楊若晴嗤了一聲,用了一絲巧勁兒,就從譚氏的利爪下抽出了手臂站到了一旁。
“大半夜的,奶你要是睡不著就躺著數綿羊吧!操那麼多閒心,你眼睛十天半月也好不了!”
撂下這話,楊若晴轉身想要出屋子。
瞅見那邊的洗臉盆,打算給譚氏舀水擦把臉。
譚氏的罵聲接踵而來了。
“死胖丫,我這眼才瞎了一兩日,還就使喚不動你了?”
“死丫頭你給我等著,回頭我眼亮了,看我咋收拾你!”
“……”
楊若晴把東屋的門給帶上,將譚氏的咒罵聲隔斷在屋子裡麵。
然後,打了個嗬欠跑回了後院,車過被子蒙頭大睡。
譚氏罵累了,又接著抹淚。
擔心楊華梅,擔心楊華明。
這是她眾多兒女裡麵,最喜歡的兩個。
這會子兩個都出岔子了,她自己還攤上眼瞎,不能在邊上照看著。
越想越急,眼淚就沒乾過。
哭了一宿,眼都腫變了形。
……
老楊頭是隔天晌午飯的時候回來的。
在譚氏的一再逼問下,老楊頭道出了真相。
“啥?你說啥?”
譚氏驚得差點從床上栽下來。
“你是說,老四的命根子廢了,往後,他再也生不出兒子,要斷子絕孫了?”
譚氏尖聲問。
回應她的,是老楊頭的一聲長歎。
“不是送的及時,命都差點搭上!”
老楊頭坐在一旁,旱煙杆子握在手裡,也沒心思抽。
家大業大,四房,卻是要斷香火了……
“啊!!!”
譚氏突然雙手撕扯著自己的頭發。
好幾日都沒梳理過的花白頭發,亂糟糟的跟個雞窩似的。
這會子被她一通拚命的扯,扯下來幾大把。
飄飄灑灑落在床上,地上。
老楊頭也沒心思去管,去勸。
譚氏扯著扯著,突然‘噗……’吐出一口血來。
又是一通手忙腳亂,譚氏總算是緩過了一口氣。
躺在那自顧自的哭,可是眼睛裡卻流不出淚來。
孫氏和鮑素雲都在邊上伺候著。
老村醫把老楊頭喊到屋門口,剛好楊若晴也在邊上。
聽老村醫道:“老太太原本隻是急火攻心的失明,靜心調理些時日自然也就好了。”
“從這會子來看,情況怕是不妙啊。”
“啥個不妙法?你莫嚇我,快說清楚!”老楊頭急問。
老村醫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但願是我醫術不精,老楊叔,你還是趁早送老太太去鎮上大醫館看看吧!”
老村醫連這趟的診斷金都沒要,就走了。
留下老楊頭站在門口,整個人都僵了。
楊若晴卻是暗暗皺了下眉。
譚氏的眼睛,恐怕是真的要失明了。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眼瞎了,整個人幾乎是殘廢了一半。
對於一個能跑能跳,啥事都要插一腳的精明老太太。
眼瞎了,鹽和糖都分不清,更甭提拿針線了。
往後,當真要吃大苦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