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合香酒(2 / 2)

饕餮攻略 八月薇妮 9395 字 8個月前

衛玉走近半步:“你當然是恨他,恨他……殺了太多你們西狄人?”

鄒彥磨牙,眼裡掠過一點厲色。

衛玉負手,朗聲笑道:“果然如此是麼?因為他是西狄的克星,所以你才拚命也要拔掉這顆眼中釘。”

她的聲音提高,周圍將士們幾乎都聽見了。

衛玉卻又喝道:“你在關內是否還有同謀,同謀何人,看你還是速速招認,免得更受苦楚。”

鄒彥咬牙,忽然看見旁邊沉默的黃士鐸,竟道:“我的同謀,自然就是黃總鎮。”

黃總鎮驚得雙眼圓睜,暴怒道:“住口,你胡說什麼!”身邊親信參將等人也紛紛怒斥。

衛玉卻道:“你以為用這樣膚淺的挑撥離間之計,便能得逞?”

黃士鐸雖怒發衝冠,但實則也在看衛玉的反應,聽了這句才算鬆了口氣:“還是衛巡按明白,這廝死到臨頭,還如此用心歹毒,栽贓陷害。”

“黃總鎮放心,我自然不會上當,不過,這廝這樣說,或許也有幾分道理。”

“衛大人!”黃士鐸心驚。

眾參將亦大聲道:“不可胡說!”

鄒彥卻訝異地望向衛玉。

衛玉抬手向下壓了壓:“各位稍安勿躁,我自然不會相信鄒彥的話,畢竟黃總鎮一關之主將,且又忠勇,說他投敵連三歲小兒也不會相信。”

黃士鐸繃著心弦,情急催促道:“衛大人,你是何意直說罷了。”

“我是說,黃總鎮不是,那彆人呢?鄒彥是不是故意以黃總鎮來掩護真正是細作的那人?”

眾人聽到這句,頓時悚然。

黃士鐸欲言又止,眼神閃爍。

衛玉掃過周圍眾人,淡淡道:“比如近來野狼關派兵出城,是否屢遭伏擊?就像是宿九曜他們這一隊斥候……是不是真有那麼巧合?亦或者是西狄人內應外合互相配合,故意害關內將士送死?”

直到聽到此時,黃士鐸才算徹底恍然。

衛玉找出了城內細作,本是一件好事,但如果追究罪責,自己身為最高長官,竟不能察覺,已經是大罪。

偏偏鄒彥竟要拉他下水。

黃士鐸本來以為衛玉要借此為難自己。

可衛玉居然說起了宿九曜。

而宿九曜……

黃士鐸心中急轉,才算想起衛玉先前跟自己說過的所謂“有無網開一麵的法子”。

他依稀猜到了衛玉的意思。

“衛大人你說的是……”黃總鎮把心一橫,沉聲道:“難道那胡翔就是鄒彥的同謀?”

胡翔原先見跟自己無關,本正要走,聽到這裡,汗毛倒豎。

衛玉的唇邊勾出一抹極難被發現的笑意:“我不敢便如此說,但一切太過巧合。讓人不得不懷疑而已。比如方才鄒彥一心要殺宿九曜,是不是因為宿九曜幾乎要了胡翔的性命呢?畢竟如果沒有了胡翔這個內應,自然比沒了一個細作更加損失慘重。”

這一番話簡直是醍醐灌頂,殺人誅心。

本來不信胡翔是西狄細作的將士,聽到這裡也悚然驚動了。

胡翔又氣又疼,顫巍巍道:“一派胡言!”

鄒彥瞪大了雙眼,想要辯解,卻又並未出聲,但也不用他開口了,黃士鐸心頭轉念,立刻喝道:“還是衛巡檢目光如炬,洞察入微!我也早就懷疑胡翔此人……如今看來,他果然是大有嫌疑。”

本來看在胡翔在州內做官的族叔的份上,黃士鐸是要偏向胡翔的。

而且他心裡清楚,胡翔不可能是投向西狄。

但現在這情勢,這鍋不是胡翔背,就得是自己了。

衛玉明明一心要護著宿九曜逃脫罪名,奈何犯上之罪鐵板釘釘,絕無彆的法子。

但衛玉竟能未卜先知,從軍中找出一個潛伏極深的細作鄒彥。

由此,如果胡翔再背一個西狄細作的罪名,那麼宿九曜就算打死了胡翔,那也非但無罪,反而有功了。

黃士鐸飛快想通其中的利害,反正如今胡翔已經被打殘,幾乎半死……又有巡按禦史出麵,那也顧不得彆的了。

於是命人速速將鄒彥拿下,把胡翔亦關押起來,跟隨胡翔那般親信,本是趨利之徒,如今聽是這般大罪,哪裡還敢吱聲。

校場逐漸安靜,黃士鐸看向衛玉。

這位衛巡按,看著年紀不大,相貌端秀性子溫文,沒想到如此厲害。

之前紀王殿下沒有入主東宮之時,隻聽聞也是個溫柔和善並不顯山露水的主兒,如今看到衛巡按的行事為人,外文弱而內狠辣精明,可見紀王也一定是個不可小覷大有可為的,起先種種所謂的“不起眼”,也不過是藏鋒而已。

軍醫將宿九曜的血衣小心翼翼地褪下。

飛廉流著淚,幫著給他擦拭身上的血跡。

貓爺伸出舌頭,輕輕地舔舐小九爺的手。

安縣丞站在旁邊,看的觸目驚心,他本來是因為看不得外頭的打打殺殺血肉橫飛,所以趕緊跟著跑到裡間,沒想到仍是不免,一時臉都白了,站在角落不住地擦額頭冷汗。

一會兒蘇合香酒熱好了,軍醫好不容易捏開小九爺的嘴,讓他喝了半葫蘆。

這蘇合香酒是用蘇合香丸泡製出來的,能夠調五臟,去寒邪,溫服最為有效。

正自忙著照料,武萬裡從外入內,上前查看宿九曜的情形。

先看到飛廉淚眼汪汪的,又看到小九爺身上各處傷痕,武都頭也擰緊了眉頭。

見小九爺沒醒,便先跟安澄告知了外頭的種種。

得知胡翔跟西狄人勾結,飛廉咒罵道:“早知道那廝不是個好東西,我說九哥哥不會無緣無故打他半死的。”

安澄歎息道:“此番真真凶險,若不是衛巡按及時跟我們一同前來,又哪裡會查出軍中的西狄細作呢?隻怕還會冤殺了小九。就是有點想不通,衛巡按明明是新來長懷,怎麼對這裡的事情竟比我們都還清楚呢。”

軍醫見此處無外人:“那位巡按大人,看著斯斯文文的,想不到這樣厲害,早在小九打胡參將的時候,軍中就有人說打的好……這胡翔仗著家裡有人在上頭,素日胡作非為,之前因為他胡亂調動催使,也不知害死多少將士們性命,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安澄道:“那黃總鎮……”

軍醫小聲說道:“總鎮也沒有法子,誰叫他家裡有勢力呢。我聽他們說,這次小九爺他們一行,遇到的是西狄的前鋒精銳,他們十幾個人,對方卻是幾百人,小九爺能撐著回來已經不錯了,之前出城的時候秦侯長曾經跟胡翔說過,那路線不妥,需要另換一條才好,可胡翔硬是不聽,還說秦侯長貪生怕死抗命不遵,叫人生生地打了十軍棍,簡直是故意讓他們送死去……自己的同僚手足白白地給害死,以小九爺的脾氣,哪裡能忍?”

安澄正要再說,武萬裡卻瞧見門口人影晃動,忙悄悄攔住了安縣丞。

此時門外的人緩步走了進來,正是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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