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府門庭,熱鬨非凡。
解縉不過是一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平日裡這些官場上的老狐狸都懶得搭理他,現在他解家出了一個將軍,都上趕著巴結。
“將軍到!”
楊朔的大嗓門一嚷,幾裡地外都聽見了。
解還休整理好行頭後翻身下馬,抬頭看著那禦賜的金匾,心中五味陳雜。
十年未歸,現在回來了卻不敢進家門。
“還休!”
解縉放下酒樽,直直的奔向她跟前,聲音瞬間蒼勁不少。
解還休心中的千言萬語此刻卻堵在心頭說不出來,耳邊皆是觥籌交錯之聲,歡聲笑語儘數道賀她官至二品,以後這解家算是徹底的改頭換麵了。
“解將軍,今日殿上,聽聞天子親自賜婚,不知是哪家公子這麼好的福氣?”
賓客間最關心的不過是這樁婚事,燕都坊間的大街小巷都傳遍了,大家最為關心這消息是否屬實。
解縉臉色一沉,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清脆的聲線,引得眾人看去。
“自然是燕都第一富商溫家了。”
時隔十年再次聽二房小姨娘這聲音還是那樣刺耳。
小姨娘葉韻身後跟著解家二小姐解玉柔和獨子解麟,這兩人從小仗著小姨娘一貫驕縱。
“各位能來道賀,還休都記在心裡了,今日家宴還請儘興。”
解還休抱拳,說罷便回房卸甲,她自小就不喜歡和二房打交道,現在見了還是如此,心中對他們的怨恨不減當年,當年若不是她娘跳下寒湖救貪玩的解麟,又怎麼死在她生辰那日!
自那以後,她便再也沒有過過生辰,心中隻有她娘親的忌日。
解還休坐在銅鏡前取下銀絲冠,放下束發,一頭青絲垂於細腰之間,手掌的老繭在臉頰上摩挲,她有多久沒有看見過自己這張臉了。
粉黛胭脂也蓋不住臉上細密的傷口,瀛水之戰留下的傷痕還沒有好徹底,班師回朝的連夜奔波讓她舊傷未愈新傷惡化。
“咱家將軍真是好福氣,溫家下的聘禮有足足二十擔呢!”
“哪是什麼好福氣,讓你嫁一個糟老頭子你嫁不嫁?”
門外的丫鬟竊竊私語,正巧被她聽見了。
解還休彎彎嘴角,換了一身男裝,從後院飛身上牆,瞬間不見了蹤影。
她倒要看看這溫伯懿到底是何方神聖,坊間傳的千奇百怪。
“伯懿傳,不要一兩隻要十文,買到就是賺到!”
解還休順著聲音找去,一眼望去,全是賣伯懿傳的小攤。
“這麼多伯懿傳,誰天天買?”
解還休輕蔑一笑,隨手拿起一本翻看,裡麵皆是一些流水賬,寫戀愛腦的言情話本都比這強。
“拿著這書能換銀錢。”
小販湊近她耳畔悄聲說道:“十文錢換一錠銀。”
解還休擺擺手不信他說的,質問到:“那你可親眼見過溫伯懿?”
“見過啊!當然見過了!每月十五,溫老爺子親自在溫府外施粥。”
“那他長什麼樣?你有畫像賣沒?”
小販賊兮兮一笑,朝她擺擺手道:“這個嘛,燕都有規矩,不能私賣畫像,除非……”
小販說完掄了掄手指,解還休掏出一錠銀甩給他。
小販咬了一口這才從腰間小心翼翼掏出一個信封,夾帶一本伯懿傳就算是送給她了。
解還休迫不及待的正要打開卻被小販一下子攔了下來。
“誒,公子,這大街上人這麼多,被發現我可就完蛋了,你拿回去慢慢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