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一處高崗,有小石子被風刮了下去,打在車幫上劈裡啪啦地響。
紀曉北不再反抗,被海峽娘拉過去,裹了個嚴嚴實實,隻露著兩隻眼睛。
紀曉北像一隻健壯的花母雞,蹲坐在包袱上,隨著驢車的顛簸一起一伏。
海峽罩上了一頂掛脖繩的帽子,坐在車轅上揮舞著驢鞭。
像極了在風沙裡策馬馳騁的西部牛仔。
一刻鐘不到,風越來越大了,裹挾著沙子從天而降,紀曉北裹緊了圍巾,把頭紮到了懷裡。
就聽到前麵嗷的一聲叫……
紀曉北抬起頭一看,馬海峽吐著長舌頭,憋紅著一張臉,慌亂地用手去摸脖子後麵的帽子。
紀曉北不厚道地笑了,馬海峽脖子被帽繩勒住了,差點窒息。
走到一處背風的地方,馬海峽把車停下來。
走不動了,實在走不動了,紀德才累的呼哧帶喘的,兩條腿直打顫,肚子一鼓一鼓的。
紀曉北摸摸它的肚子,安慰了一番。
馬海峽從車下麵摘下水桶,裡麵半桶橙黃的泥沙,他罵了一句,把桶裡的泥沙倒掉。
海峽娘從被子下麵,拿出一個水壺,臨出門的時候,她灌了一壺水,想路上喝。
人不喝沒事兒,牲口拉著東西又拉著人,不喝不行呀。
海峽把水喂給了紀德才,它喝完之後,精神好了很多。
一路頂著風走,車上東西和人好幾百斤,紀德才有些力不從心。
太陽像個打散的蛋黃,掛在天邊,必須繼續往回趕,否則天黑之前到不了家了。
商量之後,馬小七坐車,其餘人都陪紀德才下來走路。
馬小七不乾,噘著嘴要和大家同甘共苦。
所以,所有人都走路,紀德才拉著行李,走的嘚嘚快。
剛開始是馬海峽拉著韁繩,後來馬家一家三口,跟著驢車小跑。
紀曉北拉著韁繩,和紀德才並肩走。
海峽娘幾次差點跌倒在地上,小七跑的渾身冒汗。
馬海峽得益於天天跟著石頭跑步,勉強能跟上紀曉北。
可他得攙扶著他娘,走的艱難,一會兒就被落了好遠。
海峽娘和馬小七被紀曉北強行弄到了車上。
娘倆癱倒在包袱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哪裡有東家趕驢車的道理,海峽娘心裡好過意不去呀,可也沒辦法,腿腳不給力呀。
太陽懸在了山尖上,遠處昏黃一片,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
前麵是一段羊腸小路,兩邊都是低窪的灌木叢,紀曉北拉著紀德才走的很慢。
突然,前麵的小樹林裡衝出來幾個人,朝他們跑過來,被風裹著,衣服頭發往前飄舞著,手裡拿著家夥,個個張牙舞爪。
紀曉北緊緊拉了一下紀德才的韁繩,它啊……呃,長長地嘶鳴了一聲。
這是碰上打劫的了?
紀曉北扭身去車上拿了一截棍子,驢車上常年放著棍子,以備不時之需。
馬海峽瞪大了眼睛,盯著前方,他跳到驢車上,抄起了家裡的擀麵杖。
馬婆子嚇得渾身篩糠,死死抱住了小七。
驢車後麵掛著的雞鴨鵝,嚇得撲棱棱地拍翅膀,發出陣陣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