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捉蟲) “對對,小大仙……(1 / 2)

“對對, 小大仙這話說得好,咱們就得起風又下雨。新時代,新思想嘛, 老仙兒, 這就是你迂腐了。”

於大仙:……

“是是是,你見過大世麵。”

周建章不客氣笑納, “那是,我還見過歐米茄呢!”

“是歐米茄, 不是歐大米!”他不忘再次強調。

於大仙:“……懶得和你說。”

周建章接過潘垚手中的小玉人,擱在手心, 上下左右的瞧。

怎麼看, 這都是玉的材質嘛, 剔透圓潤, 擱在手中有種暖暖的感覺。

從來隻見過泥巴能隨著人的心意揉捏,哪裡見過,這玉也能化作玉液,最後更是由玉扣變成了小玉人。

周建章對潘垚信服, 自然是潘垚說啥,他就聽啥。

他也不講虛的, 腰間的小挎包拉鏈一開, 從裡頭拿了個大紅包出來,直接就往潘垚手中塞去。

“這……伯伯, 這禮給多了。”

一捏這厚度,潘垚便知道裡頭擱的大團結有不少張。

正想推回去,周建章一把大手就推了回來。

他笑得胸腔振動,嗓門老大。

“不多不多。”周建章拍了拍腰間的小挎包,“小大仙放心, 你周伯我這挎包肥著呢,不差錢。”

潘垚瞅了瞅他的挎包,黑皮兒的,是小老板的範了。

“那就多謝周伯了。”

“謝啥。”周建章將小玉人小心的擱到了小挎包的裡層,拉上拉鏈,輕輕又拍了拍,確定不會丟了,這才又道。

“像我們這樣大江裡討生活的,見過的古怪事也比尋常人多。”

“前幾年的時候,我就在江裡見過一個長長條的東西,白色的,嘖,可好看了。”

“我們船開得快,卷起一團團的水花,它就追著浪在耍,一點也不嚇人。”

周建章似乎是回憶起什麼,臉上還帶著笑,下一刻,他正了正容。

“實話實說,我們這樣找人看事消災的,都不怕花錢。怕的是花了錢,結果卻是被忽悠了,結果錢花了,事情卻沒解決。”

“小大仙你的本事是這個。”周建章豎了個大拇指過去。

潘垚被誇得開心,“對了,我還說要給你再畫兩道符呢。”

“周伯你彆客氣,這次就彆給禮了。”

說完後,潘垚便在小院子的桌子上,磨了朱砂,調了陰陽水,狼毫舔墨,微微沉氣,下一刻,筆觸如龍飛鳳舞。

潘垚吹了吹,墨漬乾透。

符頭朝下,隨著幾下翻折,長條的符籙便成了三角形折疊形狀。

潘垚遞了過去,叮囑道。

“伯伯,這符你可以隨身攜帶,也可以掛在船上。要是符籙發燙,說明有邪祟靠近,你自己留個心眼,如果可以,就先離開那一處地方。”

“好,這樣我也能安心了。”周建章感激。

“說這麼久的話了,我都口渴了。”

“老哥哥,我和你討兩口茶啊。”

於大仙哼哼。

周建章一點也不怕於大仙的哼哼,自個兒動手,斟了壺熱茶便往肚子裡灌,末了哈了口氣,道一聲舒坦。

“我走了,等我家外孫外孫女兒生了,我再給你們送紅雞蛋。”

說完,周建章又騎上了他的大單杠自行車。

因為心急,他還站了起來,手撐著車把手,用力的蹬了好一段路程。

潘垚目送著人離開。

“這是風風火火的周伯呀。”

於大仙:“他呀,最心疼他家的二妮了。”

“不過,他家二妮也乖,早年時候,你周伯家也窮,家裡孩子沒人帶,一家都在船上忙活。”

“他咬了咬牙,也把孩子擱身邊帶著了。”

“有一回,小孩子還掉到了河裡,萬幸沒出大事。後來,老周實在是沒辦法,狠了狠心,拿出一根繩子,繩子這頭紮著二妮兒,另一頭紮在桅杆上頭,就像紮小狗一樣。”

窮人的年月啊,和畜生也都差不離了。

於大仙聲音慢慢,渾濁的眼睛見過萬般苦難。

潘垚拿著小火鉗夾炭塊,又擱了幾個柑橙和橘子在烤架上。

“夠了夠了,橘子性溫,耐不住它甜啊。再吃,你非得上火不可!”

“你要是病了,回頭你爸又得來找我算賬了。”

見到潘垚的動作,於大仙回過了神,馬紮上的背坐直了,嗓門都大了幾分。

潘垚笑眯眯,“師父你放心,我不多吃,多的這幾個,是要供給府君吃的。”

於大仙瞧著潘垚拿了個小籃子出來,撿了烤得熱乎的橘子和花生瓜子,又添了潘三金昨兒才買來的糖飴,這才一躍躍到屋簷處,將小籃子擱在簷角的仙人跑獸石像旁邊。

於大仙也是最近才知道,他這小破廟裡,那是真的有大神。

“嘖,你擱這些烤熱的在上頭,府君這會兒沒吃,還不如擱些新鮮的,也能更耐放一些。”

於大仙聽潘垚說過,這玉鏡府君時常陷入沉眠之中。

潘垚坐在屋簷角,將小籃子裡的果實整了整,又把昨天擱在這兒的那束水仙拿開。

聽到這話,她倒是不在意。

“沒事,府君和我說了,我供奉在這一處的東西,因為氤氳著日華月華,其中精氣騰空,這會兒府君沒空嘗,等他醒來後,就能一一品嘗了。”

冬日的烤橘子,就是比鮮橘子好吃!

烤的花生瓜子也香,還脆!

潘垚側頭看了看仙人跑獸石像,隻見它周身氤氳著絲絲日華,如霧如嵐。

……

“好了,師父,這花兒還沒有枯敗,我給你插屋裡了,好看著呢。”

跳下屋簷後,潘垚頗為積極,進屋就尋瓶子插花。

花瓶沒尋到,反倒是在於大仙的床鋪底下尋到了兩個酒瓶子。

隻見是深綠色的瓶身,上頭貼著橢圓的大標簽,百樂啤三個大字寫得是風流又瀟灑,瞧過去就像是醉漢拎著瓶子打醉拳。

一瞧就好喝的模樣。

“好哇,師父你又偷偷的買啤酒喝了。”

潘垚拎著兩個酒瓶子,將它們碰得叮叮響,另一隻手叉腰,眉毛倒豎。

小丫頭年紀小,瞧過去氣勢卻足。

於大仙心虛了一下,“小酌,就小酌兩杯而已,都老久前的事了,最近天冷,我都喝高粱酒來著。”

才說完,他立馬又捂住了嘴。

呸!這臭嘴就是個漏風的!

潘垚:……

潘垚進屋,就像蝗蟲過境一樣,將於大仙破廟裡偷藏的酒搜刮出來。

“不能喝,不管是高粱還是啤酒,你都不能喝。”

“為什麼不能喝?”於大仙不甘心。

“喝酒對身體不好。”潘垚苦口婆心。

“我以前都喝著呢,怎麼就不見身體不好了?”

“以前是以前,你以前年輕,現在年紀大了,好漢還不提當年勇呢!”

他現在也不老。

於大仙嘀咕,下一刻,他就聽潘垚又道。

“以前你沒人管著,現在不一樣了,你也是有徒弟的人了。”

“我會管著你的……”

“你要是當真想喝,那也隻能喝一兩杯,過年過節,開心時候,我讓你喝一點點。”

潘垚伸出手,兩指頭比了個淺淺的寬度,以示當真隻有一點點。

聽著小丫頭絮絮叨叨,忙前忙後,於大仙熨帖極了。

他抬腳走到小廟的屋簷下,旁邊的窗欞上擺著百樂啤的綠瓶子,上頭插幾隻水仙。

六片花瓣潔白,中間一抹的黃,花枝微垂,似美人微微垂首自憐姿態,本該馥鬱的清香,這會兒是半點沒有了。

果然是精氣升騰,徒留其表。

於大仙:……

他氣悶的塞了個烤花生到嘴巴裡,用力的嚼了嚼。

這丫頭,真是有點孝心,但不多。

……

這邊,潘垚和於大仙兩人還在逗著嘴,那邊,周建章揣著腰包,自行車一蹬,也不回家,直接就去了白鷺灣。

約莫小半小時,周建章便到了二閨女兒周雲夢的夫家。

“雲夢,二妮兒,在不在家?”

“是親家公來了啊,快快,到屋裡坐著,這麼大冷天的騎車過來,凍著了吧,快到屋裡來烤烤火。”

迎出來的是周雲夢的婆婆陳草香,她瞧見周建章,眼睛一亮,瞅了瞅他身後的自行車,見沒有東西掛著,眼睛裡的光又黯淡了兩分。

不過,昨兒送來的大魚還在水缸裡養著呢。

陳草香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還是熱情的迎著周建章往堂屋方向走去。

周建章開船做載客生意的,每天人來人往,哪裡會沒有察覺出陳草香眼神那一下的黯淡。

他回頭看了自行車一眼,隨即哂笑。

這是懊惱自己沒帶東西上門呢。

周建章一邊往堂屋方向走,一邊搖頭。

雲夢這婆婆啊,眼皮子是淺了一點。

他們周家重視雲夢,時不時的送些東西過來,像是水裡抓的魚,泥沙裡撈的蚌,碼頭邊買的手擀丸子……婆家瞧在眼裡,就是有什麼牢騷,那也得掂量掂量。

他家二妮兒都三年了沒有生個一兒半女的,要是沒娘家撐著腰,指不定就被婆家說嘴了。

彆的不說,軟刀子的話就夠傷人了。

周建章和媳婦不知道操心了多久,現在好了,終於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

堂屋裡。

周建章摸了摸挎包,裡頭有潘垚給的小玉人,心裡一下就踏實了許多。

“雲夢呢?”

“樓下味道重,我就讓她在樓上歇著。”

想著大孫孫,陳草香也歡喜。

“親家公,你等著,我上去喊她。”

話才說完,就聽木頭咚咚咚的聲音響起,周雲夢從木梯上走了下來,瞧見周建章,意外又驚喜。

“爸,你怎麼來了?”

“我沒事,你和媽不要擔心。”周雲夢摸了摸肚子,笑得有些靦腆,“等過完這個年,我和煦哥就一起去衛生所看看。”

周雲夢口中的煦哥,全名李大煦,是周雲夢的丈夫,在郵局做郵差的工作。

周建章:“這不是不放心你,也不放心我那大外孫大外孫女兒嘛。”

“親家公,是大孫子。”陳草香強調。

周建章擺手,“都一樣都一樣,先開花後結果也成。”

陳草香撇了撇嘴,心道,這不是你們姓周的,你們自然將話說得輕巧。

看在那一筐大魚的麵子上,陳草香將氣憋了又憋,沒有和周建章再爭論,這周雲夢肚子裡的,到底該是大孫孫,還是大孫女。

她隻想著,等幾日十五的時候,她一定會去臨水娘娘的廟,好好的拜拜。

求娘娘保佑保佑,一定送個大孫孫來他們老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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