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 三人哪裡見過這等陣……(1 / 2)

人哪裡見過這等陣仗, 頓時,個小夥子都青白著一張臉,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眼裡有狐疑和猶豫。

覺得這一刻, 對方也又些嚇人,臉白得像鬼, 不像是平時的他們,也不知道有沒有被鬼附了身。

一時間門, 空氣都好像凝滯,隻聽呼吸聲急促。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船老板,等等,等等我……這兒還有人要趕船,等等我啊。”

又一聲焦急的聲音從霧中傳來, 聲音由遠及近, 伴隨氣喘籲籲的聲音,還有踢踢踏踏沉重的腳步聲。

人轉頭去看。

果然, 原來倒在血泊中的人影又不見了,地上隻有浮土, 沒有鮮血, 看過去乾淨極了, 下一刻,就見扛著大包小包的男人又出現了, 急慌慌的往前奔去。

再次擦身而過時,真子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鼻子,眼睛瞪得老大, 裡頭布滿了驚恐。

……

好半天,在男子的死亡又一次重複時,真子哭喪著臉,扯了扯兩人的袖子,幾乎是以氣音問陶一鋒和陶小寶,

“一鋒哥,小寶哥,這下怎麼辦啊。”

陶小寶沒有說話,隻狠狠地咬著後牙槽。

不狠一些不成啊,要是放鬆一點,他的牙齒絕對打磕絆了!

旁邊,陶一鋒的手也捏緊了自行車的車把,頭上冷汗直下。

向來愛笑爽朗的麵上也沒了其他表情。

怎麼辦?

他也想知道該怎麼辦啊!

“彆怕,咱們往前走,我聽家裡老人說過,每個人身上都把火,隻要火不熄,那鬼就奈何不了我們……”

“我和你們說啊,要是聽到了什麼動靜,甭管是什麼,咱們都不能回頭,不能讓這把火被熄了,聽到沒!”

陶一鋒聲音拔高,片刻後,他鎮定了下心神,勉強穩住自己的聲線,目光落在其他兩個麵上,神情嚴肅又認真。

“從現在開始,咱們都不能叫彼此的名字。”

鄉下地頭,總有那麼一些奇怪的故事,像什麼被鬼喊了名字,應了之後,便會被鬼帶走之類。

陶一鋒人都是聽過這些故事的。

真子用力地點了點頭,“一……咳,哥,我知道了!”

顯然,真子是真的憨,他差點又喊了陶一鋒的名字。

旁邊,陶小寶立刻想到剛剛這小子,一口一個一鋒哥,一個小寶哥,當即臉色青了青。

“你個傻小子!”陶小寶給了他一個腦崩子。

末了,他和陶一鋒對視一眼,兩人皆是苦哈哈。

陶一鋒樂觀,慶幸這鬼就算知道了他們的名字,那也不知道他們姓陶,不怕不怕。

……

人騎著自行車往前,真子坐在陶小寶後頭的車後座上。

周圍起了霧,明明是黃昏時候,太陽落山,天色才籠上一道黑,四周卻晦澀黯淡得厲害。

前頭的船客越走越遠,身形影影綽綽,瞧不真切。

蹬自行車的陶一鋒和陶小寶都有些著急,這眼瞅著前頭的人越走越遠了,他們還被困在這兒,怎麼走也走不出去。

鬼打牆,當真是鬼打牆。

春日時分,陶一峰和陶小寶兩人蹬的是滿頭是汗,後背濕漉漉沁著汗,一陣涼風吹來,涼颼颼又陰深。

“我們歇一下吧。”陶小寶開口。

他正想說什麼,突然,整個人僵住了。

隻聽自行車急急地刹住,輪胎在石頭地上滑過,地麵上頭有一層薄沙,瞬間門,車子有些滑胎,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

“齜——”

陶一鋒皺眉,壓低了聲音,“怎麼了?”

陶小寶牙齒都在打顫,好半天才道。

“自行車,輕了。”

“我的自行車輕了。”

陶一鋒一驚。

陶小寶載著真子,真子年紀十七,雖然長得偏瘦一些,個頭卻不矮。

這樣的人坐在自行車後頭,蹬車是有些累的。

更何況,他們一直在碼頭這一片地方打轉,這路,它多是上坡路。

按理來說,這自行車後座該是沉甸甸的,蹬起自行車來得使大勁兒。

不知什麼時候,陶小寶覺得自己蹬起自行車來,一點也不費勁,輕輕鬆鬆的,車輪子就軲轆軲轆地朝前滾動了。

陶小寶想回頭看。

陶一鋒厲聲,“不能回頭!”

陶小寶僵了僵。

這一瞬間門,他想了很多,真子去哪裡了?他是不是被鬼抓走了?那小子是不是哭喪著臉,在那兒呼著喊著,找他和陶一鋒。

陶一鋒臉上麵皮跳了跳,他看著濃霧,眼神戒備。

“鬼都是狡猾的,它肯定是在引著咱們回頭,大哥,兒還等著咱們救他,咱們千萬彆自己亂了陣腳。”

因為不能喊名字,陶一鋒便將人按年齡排了序,陶小寶老大,真子老,他自己當那老二。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走遠了一些,剛剛一直重複著男子趕船摔跤的事,這會兒也停歇了。

按理來說,不看那男子摔得血糊糊的一幕,陰森和瘮人應該減弱一些,然而不是這樣,事實恰恰相反。

看著怎麼走都走不出的碼頭,周圍有迷霧茫茫,陶一鋒和陶小寶心裡像墜著沉甸甸的秤砣,更沒底了。

就怕突然躥出點什麼,比如說,帶著血的真子……

這樣一想,瞬間門,濃霧彌漫,又有腳步聲從霧中傳來……

……

芭蕉村。

周愛紅煮了一日的大鍋飯,都憊懶了,準備今晚就吃鴨肉煮粉乾。

白天留在甕罐裡的粉乾熱了熱,大火舔邸鍋底,大鍋裡的粉條“咕嚕咕嚕”地冒著泡泡。

很快,一股誘人的鮮香就傳出。

長長的粉條碎成小段小段,潘垚拿小杌凳墊在腳下,站在灶台前,將自己早就切好的芹菜段往裡頭倒。

鍋鏟攪拌,末了拎了醋瓶子,潘垚嘀嘀咕咕。

“好香,再添點醋就能更香了。”

“好啦好啦,媽媽來就好了。”周愛紅笑著接過潘垚手中的醋瓶子和鍋鏟,催促道,“去瞧瞧你爸爸回來沒。”

“好嘞。”潘垚跳下小杌凳,朝院子外頭跑去。

潘金還沒有回來,潘垚搬了張小杌凳,坐在院子的枇杷樹下等著。

春日到了,枇杷樹上那小巧的白花凋謝去,不知什麼時候,寬大葉子間門掛了果。

枇杷果小小的,還是青皮模樣,一瞧就酸。

“叮鈴鈴,叮鈴鈴。”潘金自行車的鈴聲響起。

潘垚一下便回過了頭,衝著潘金搖了搖手,喊道,“爸爸!”

“哎!”潘金隻覺得自己一顆心都柔軟了。

枇杷樹下,小姑娘坐著小杌凳,抬頭看樹上的枇杷果,那小模樣怎麼看怎麼可愛。

“要吃果子嗎?”

“不吃,酸!”潘垚皺了皺鼻子。

潘金哈哈笑,“咱們不吃枇杷,爸爸明兒給你采桑葚,龍舟廠附近就有,爸爸明兒帶回來。”

“謝謝爸爸。”潘垚期待。

潘金揉了揉潘垚的腦袋,推著自行車進了院子。

他將自行車停在堂屋,這時候的自行車有鋼印,輕易是丟不了。

不過,一輛自行車可不便宜,潘金愛惜得很,空閒了便要拿著布對它擦擦洗洗。

春日夜裡露重,他可舍不得將自己的自行車擱在院子外頭。

……

搪瓷大海碗裝著滿滿一碗的粉乾,端了上來,老鴨蘑菇的香氣霸道,又帶著粉麵獨有的香氣,醋溜溜的酸香味一衝,潘金肚子的饞蟲就起了。

他喜滋滋道,“這是擱了香醋吧,我就愛吃這一口。”

“盤盤擱的。”周愛紅嗔了一眼,“她呀,和你一樣,新鮮的粉乾還不愛吃,就愛吃這熱過一趟的,還說擱了醋,酸香酸香的更好吃。”

要她來說,那還是新鮮的更好吃。

潘垚從大海碗裡抬頭,衝潘金笑了笑。

潘金護著潘垚,“盤盤說得對,就是這樣的才好吃,我也愛吃這一口。”

……

一家人白天各忙各的,夜裡睡的也早,就吃飯時候最是熱鬨。

周愛紅問起了潘金,“今兒怎麼回來遲了,廠裡很忙嗎?”

潘金,“忙倒是還好,就是今日,老方去看侄子侄女了,他手裡的活兒,我就幫著做了些。”

聽潘金提起老方去看侄子侄女,周愛紅歎了口氣。

“應該的,都不容易,咱們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瞧見潘垚好奇的看來,周愛紅想了想,解釋道。

“就時常和你爸爸一道做活的方伯伯,他有個弟弟,做了九龍鎮一戶陳姓人家的上門女婿。”

“前年時候,他托人找了個活兒,市裡防汛辦招人,他要去扛沙包。”

“路上著急趕路,碼頭邊的船要開了,他心裡著急啊,怕遲了工作得丟了,就這樣跑了起來……”

“大包小包的,扛的東西又多,後來摔了一跤,就再也沒有站起來了。”

周愛紅惋惜,“聽說才二十七呢,留了一兒一女。”

“小的那個今年也才歲,聽你方伯伯說,那弟媳婦去年改嫁了,兩個孩子就留給了爺爺奶奶,老人家年紀大了,就是想操心,也沒那個心力,隻有嫁人的姑姑還會管一管……”

“你方伯伯不放心,就經常帶了米麵和錢過去看人。”

潘垚聽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這上門的人,孫輩是依著阿媽當爸爸那樣稱呼,這姑姑,其實就是姨姨,爺爺奶奶,那也是女方家的父母。

“摔一下就死了?”潘垚瞪大了眼睛。

“是啊,也是寸,正好磕到頭了。”

“不過,我聽你方伯伯說,就是沒磕到頭,他這弟弟這一摔也是懸。”

“他跑得太急,東西又多,那會兒臉紅得厲害,這一摔,那那口氣就沒喘上來,當場人就沒了。”

潘垚聽了也是一陣唏噓。

年紀輕輕的便沒了,確實讓人惋惜。

還是家裡的頂梁柱呢。

“方伯伯和那姑姑,他們人真好。”潘垚幫周愛紅收拾著碗筷,還感歎道。

周愛紅不以為意:“都這樣,誰家都有困難的時候,家裡人不幫,小孩就得餓死了,能幫一把是一把了。”

聽著周愛紅樸素的話,潘垚想著,大概,這便是血濃於水的兄弟姐妹情吧。

人真是複雜,窮苦的時候,反而能將心擰成一條繩,富貴了,反倒有了雜思。

……

夜一點點深了,春寒料峭。

夜裡時候,外頭起了霧,猶如薄紗漂浮,落在樹梢頭,落在地上的小草上,落在窗戶的玻璃片上……凝結成水。

潘垚撐著手坐了起來,元神瑩瑩有光。

她瞧了瞧床上是睡得又香又熟的身子,湊了過去,趴在床邊瞅了瞅,還稀罕地捏了捏自己的小鼻頭。

末了,潘垚偷偷一笑。

下一刻,她猶如一陣風,從窗戶的縫隙中吹出,貼著青草呼呼而過。

潘垚玩了好一會兒,直把自己卷得滿身泥土和青草的香氣,抬手一看,還有露珠冰涼涼的感覺的,這才覺得痛快。

……

小廟那處還氤氳著月華,不過不見府君的身影,潘垚也不介意,身形一卷,如清風一樣往前。

蘆葦蕩的野鴨子,江裡的大蚌,趴在石頭上曬月亮的大龜……潘垚悄悄地掠過。

蘆絮被卷起,落在江麵上,流水嘩嘩,淌著蘆絮,讓其朝遠方飄去。

大江下頭,潘垚挑挑揀揀,撿了個最大的蚌殼撈起,夾在咯吱窩窩下,準備明兒熬湯喝。

她瞅了江麵上漂浮的蘆絮,瞧了一會兒,覺得頗為好玩,這會兒玩累了,索性也躺在了江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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