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 72 章 聽了一會兒,潘垚才明白……(2 / 2)

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客氣一些,禮數多一些,總是更妥當的。

“要是大人賞臉,回頭我們供奉一桌,化些金銀元寶下去,也能表達下我們的歉意。”

小姑娘說話好聽,又有禮數,軟話說了幾句,鬼差白忙活一通的鬱氣散了散。

它將手中的哭喪棒往地上一杵,“客氣客氣,我名叫彭一耘。”

潘垚了然,通了名字,這便是允了他們供奉,回頭這事兒便揭過了。

隻聽西南那處有鐵鏈拖地的聲音,煙霧漸起,鬼差和數匹馱著包袱的紙馬一樣,向西南方向的九幽走下。

潘垚摸了摸身邊的紙馬,頗覺稀罕,這紙馬是她紮的那一匹,前兩日見到尾巴微微翹起,那時就道紙人不點睛,紙馬不揚鬃,今兒一見,這都通靈了!

紙馬也親昵地蹭了蹭潘垚掌心。

“啊!”突然,趙來景指著潘垚,一臉見鬼的表情。

“我認得你!”

“你是芭蕉村潘師傅的閨女兒,咱們在造船廠見過!”

恩?

見過?

潘垚這才抬頭,朝紙馬上的趙來景看去。

趙來景激動,兩隻手比劃了ok的手勢,湊在一起,擱在自己眼睛上戴眼鏡。

“是我呀,那天我去船廠訂船,還戴了眼鏡,蛤嫲鏡!你記得不?”

“呀,是你呀!”潘垚認出來了,也是好意外。

她回想著她爸對他的稱呼,試探道,“趙來景?你是趙來景?”

“對對對!就是我!”趙來景激動壞了。

這會兒,他瞧著潘垚就跟瞧著親人一樣,兩眼淚汪汪了。

可不是親人麼!雖然小姑娘人小小模樣,不過,看她剛才露出的那一手,這可是有大本事的!

他現在這副模樣,遇到這小姑娘,真是好比旱苗兒得遇甘霖,下了一場及時雨!

真是祖宗保佑!

“你怎麼在這裡?”潘垚不解,“是出了什麼事嗎?”

“嗐,這事兒說起來就話長了。”提起這事,趙來景吐苦水。

他將自己算完命,回去的路上遭受的無妄之災說了說。

“可真是倒黴透了!”

“明明我是連姑娘家的手都還沒拉過的清白小夥子,那群人硬說我撬了人牆角,又說我對姑娘始亂終棄,上來就一頓揍!”

“半點不分青紅皂白!”

“……那一下斧頭砸下來時候,我就知道要糟糕……彆的沒什麼,就是放不下我老媽。”

“兩三年前,我爸出了意外,那時她就要垮下了,要不是有我這不省心的兒子要操心,我怕她都要撐不住!”

潘垚看著紙馬上的趙來景絮絮叨叨,說自己怎麼個不省心法,也正是他的不省心,他媽媽才更要強。

牽掛的事兒多了,人也慢慢地走出來。

如今,要是再經曆喪子之痛,她又怎麼能承受得住?

趙來景麵露擔憂,“她肯定急壞了。”

說來也怪,那下斧頭砸下的時候,那人麵容猙獰,力道很大,絕對是衝著要他命去的!

他真以為自己要活不下來了,陷入昏厥時,隻覺得玉蘭花的香味特彆的濃鬱。

趙來景:“真的,我覺得是那花精救了我一命,好香,特彆的香!”

他回憶那時的感受,“就像從天上一直往下墜一樣,暈頭轉向的,等我再睜開眼睛,我就在一條大河邊了,好多人在牽著馬,馬背上馱著兩袋包袱……河裡還泡了好幾張臉,好嚇人啊。”

潘垚也見過,“那是黃泉。”

趙來景心有餘悸,“後來,小白瞧到我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特彆合它眼緣,它就馱著我就往外頭跑。”

“我們跑了好久,幸虧遇到你,不然剛剛我就得被抓了。”

旁邊,紙馬噅律律地叫了兩聲,隻見它抬起前蹄,腦袋微昂,自豪模樣。

不錯不錯!

它可是勤快的馬兒,沒有得閒差,隻馱一包行囊的道理。

它還將人給馱回來了嘞,生魂可比包袱重多了,累死它嘍!

潘垚聽明白了紙馬的話,有些意外,“你爸爸是趙祥鵬還是趙祥程?”

“趙祥鵬是我爸,趙祥程是我叔叔。”趙來景意外,“小仙長認得我爸和我叔?”

“不是。”潘垚搖頭,“我認得你奶奶,你們家燒包袱的花包袱是我畫的,紙馬也是我折的。”

趙來景眼睛瞪得更大了些,一拍大腿兒,“緣分啊!”

這會兒,再看大白馬,他可算知道他們之間的緣分從何而起了,敢情是他燒包袱那天,拉著人尾巴嘮嗑,嘮嗑出來的緣分!

大白馬踢踏踢踏了兩下前蹄,好像再說是的是的。

再看潘垚,趙來景恍然模樣。

“對對,我媽那天是提了一嘴兒,說花包袱是我奶奶去芭蕉村找一位大仙幫忙的。”

那時候他也沒有留意。

芭蕉村,那不就是他訂龍舟的村子嘛!

瞬間,芭蕉村這個村子在趙來景眼裡多了幾分神秘,不單單龍舟做得好,看事算卦也準,剛才聽那鬼差的意思,這小姑娘還是修行中人?

人傑地靈,小小的一個村子,當真是人傑地靈!

潘垚眼睛彎了彎,也覺得是緣分。

既然是緣分,那就送佛送上西,幫人幫到底,這下,潘垚也不急著回去,回頭對馬上的趙來景說道。

“爽靈離體太久對身體不好,會變成傻瓜的,我先送你回去吧。”

聽到傻瓜這個詞,趙來景麵皮跳了跳。

這會兒,他雖然通體輕盈,但是這風吹得身子很痛,就像是吹到骨頭中一樣。

他將這情況和潘垚說了說,不放心地問道,“要不要緊啊,會不會吹壞了?”

潘垚:“不要緊,剛剛馬兒跑得快,你吹了些罡風,不過,你這次是真的遭了大罪,得好好養個一年半載,端午的劃龍龍是彆想了。”

趙來景遺憾,“坐龍頭也不行嗎?我就扔扔鞭炮,敲鑼打鼓都不用,不累人的。”

潘垚:……

她艱難道,“這……這樣啊,那你彆掉到河裡,傷口彆沾水就行……要不,你還是問問醫生吧,這事兒我也不太清楚。”

轉過頭,潘垚就鼓鼓腮幫子,不再說話,抬腳繼續往前走了。

可惡,難怪大家都喜歡當有錢人,這金錢的味道真是太香啦!

……

依著生魂和□□的牽絆,潘垚帶著趙來景尋到第一醫院的住院部。

趙來景後知後覺,“對,我傷得這麼重,就該往醫院這邊找。”

白馬將人馱到大門口,前肢微微彎了彎,讓趙來景下了馬,潘垚和趙來景往病房裡走去,白馬在走廊外頭靜靜等著。

才進病房,瞧到趴睡在病床邊的丁桂香,趙來景心中一陣酸澀,他訥訥開口,想說什麼,卻沒有聲音發出來。

媽--

短短兩三天,他媽媽老了許多,頭發也白了,人瘦了,瞧過去也憔悴了……

病房裡有滴滴滴的聲音,緩緩又平靜,潘垚瞧了瞧病床上的趙來景,目光落在他的額頭日角處。

原先隻是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這會兒,她的目光卻定住了。

趙來景雖然頭上纏著紗布,但是他的傷口靠近上頭,父母宮位置倒是沒有被遮住。

這日月角高圓明淨,分明是父母雙全的麵相,他說的看相一事,張天師沒有看錯,他老爹趙祥鵬沒死!

趙來景不知道潘垚的震驚,這會兒,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自己身體裡,好跟他媽媽說一聲,他沒事了,您彆擔心。

“小大仙,我怎麼回去?”

潘垚回過神,“彆急,我這就送你回去。”

是要先送趙來景回去,至於他爸爸的事,等一會兒再說吧。

……

兩日兩夜未曾闔眼,丁桂香實在撐不住了,閉上眼睛隻是想眯一下,不想這一閉上眼睛,疲勞湧上,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

“滴—滴—滴……”心電圖的聲音緩緩而平穩,突然,丁桂香腳抽筋了下,她幾乎是夢中驚跳而起。

“小景——”

“媽,我在呢。”

這時,一道虛弱的聲音從病床上傳了過來,丁桂香一驚,難以置信地看了過去。

“小景——小景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醫生,醫生!”

丁桂香正想出去喚醫生,這時,趙來景拉住了她的手。

“媽媽,你先等一下,不急。”

才說兩下,他便虛弱得臉色發白,呼哧呼哧大喘氣。

“好好好,媽沒走,媽沒走,小景你彆急。”

丁桂香順勢又坐了下來,伸手將趙來景身上的被子掖了掖,目光在趙來景臉上看個不停,還不忘暗暗掐一掐自己的大腿根,確定會痛了,這才心中一鬆。

不是夢,這不是夢。

趙來景呲了呲牙,他沒有想到,這回到自己身體裡這麼沉重,還這麼的痛。

“小大仙,小大仙……你還在嗎?”

趙來景試探的往周圍喊了幾聲。

丁桂香看了看四周,明明周圍空無一人,她有些驚訝,心中也有點慌。

“小景,你這是在叫誰?”

“媽,我和你說,我之前一直醒不來,是因為我生魂離體,多虧了小大仙折的紙馬,還有路上碰到她,這才平平安安的回來。”

趙來景簡單的說了兩句,丁桂香聽得兩眼發暈。

這這,這莫不是這孩子昏迷時候發的夢?

還不待丁桂香說話,她突然驚覺,屋裡是多了個人。

……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