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老板……人呢?買魚了!”
“哎,來了來了!”錢小塵扯著嗓門應了一聲,轉頭對姚秀娟道。
“娟姐,那我做生意去了。”
“快去快去。”
趕了人,姚秀娟拿出秤。
潘垚挑好的無花果擱在牛皮紙袋中,這會兒,牛皮紙袋被擱在秤盤上,姚秀娟眯著眼睛,撥動秤砣上的線往後,秤杆的尾巴從高高翹起到慢慢變平。
“多少多少?”潘垚湊著頭去瞧。
小姑娘粉雕玉砌,一頭細嫩的發披散著,頭發隻到肩頭的位置,陽光下微微有些蓬鬆,映襯得那張小臉蛋愈發地惹人喜歡。
姚秀娟眼裡都是笑意。
“一斤半了,來來,嬸兒再給你兩個添頭,讓這秤尾巴翹得高高的。”
“謝謝嬸兒。”潘垚也歡喜。
怕潘垚小小姑娘不懂,姚秀娟幫潘垚整了整菜籃子,肉擱在下頭,容易磕壞的無花果放在上頭。
“真乖,是放暑假了,幫阿媽買菜嗎?真乖真乖,是個乖阿妹。”
“嬸兒,無花果的樹枝乾嘛用的呀。”潘垚好奇,“也是吃的嗎?熬湯嗎?”
“這東西好著呢,熬肉湯還能祛風祛濕,剛那錢小哥,他家是白水郎,你知道白水郎吧,就是靠水討生活,吃住都在船上的。”
“他們要下河打魚撈河蚌蜆子,年輕時候還沒什麼,上了年紀,身上便會風濕痛。”
姚秀娟樂得和小姑娘嘮嗑,一邊找零錢,一邊繼續道。
“就算不熬肉湯,無花果的枝乾煮水,對嗓子也好,那錢小哥大嗓門,賣魚費嗓子,這段時間門老喊嗓門不舒坦,煮水來喝喝,那也是好的。”
姚秀娟說旁人大嗓子,她旁邊賣鴨蛋的嬸子哈哈笑,半點也沒不好意思。
“秀娟你嗓門也不小,就彆二哥說大哥了。”
“去去去,”姚秀娟瞥了一眼過去,笑罵,“你才是大公雞鬨嗓子,快彆提了。”
潘垚瞧著兩人互相笑罵,鮮活又熱鬨,像鳳凰洲的這一處市集。
“阿妹,也到嬸兒這兒買些蛋啊。”賣蛋的嬸子笑著攬客。
“不用不用,家裡自己養了。”潘垚擺手。
“這樣啊。”賣鴨蛋的嬸子麵露可惜。
“阿妹是哪家的?瞧著倒是麵生,阿媽呢?彆自己跑丟嘍!”
左右沒有客人上門,賣蛋的嬸兒話多,笑著嘮嗑著家常。
“就這附近的呀。”潘垚笑彎了一雙杏眼,搪塞了幾句,挎著籃子,朝著鳳凰洲的碼頭邊走去。
“這丫頭水靈,瞧著就惹人喜歡,就是麵皮薄了一點。”
“知道人麵皮薄,還逗人小姑娘,喏,人都被逗走了。”姚秀娟笑罵。
“小姑娘可愛,不就是用來逗的嘛。”賣鴨蛋的周金花不以為意。
“一早就這麼熱鬨啊。”周愛鳳停了自行車,車子都沒下,瞧著那籃子鴨蛋,將齊耳的短發往後夾了夾,招呼道。
“金花嫂子,給我秤十個蛋,你幫我挑吧,我就不下車了。”
周愛鳳和周金花帶著點親,也不怕她挑了壞蛋給自己,也不講究客氣,直接就道。
“挑新鮮的,壞蛋了,我可是會直接尋上門的!”
“哪呢!瞧你說的,我這兒的蛋個個都新鮮!”生意上門,這會兒,輪到周金花得意了。
很快,十個青殼鴨蛋到了周愛鳳車把子上掛著的籃子裡。
“剛剛在說什麼呢,這麼熱鬨。”周愛鳳往布包裡翻錢,嘴裡也沒閒著。
“沒啥,就瞧著一個小姑娘生得好,稀罕了幾句……喏,這會兒在小錢攤子前買魚呢。”
周金花努了努嘴。
周愛鳳順著她意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個小姑娘站在魚攤子前,紅色的橡皮桶裡,魚兒擺尾,水花四處飛濺。
小姑娘一點也沒被嚇著,饒有興致地挑著魚兒,陽光下,她烏發細柔,膚白勝雪,杏眼兒,鵝蛋臉,雖然是小小年紀,卻可以瞧出,必定是家中捧在手心養的。
周愛鳳怔了怔。
她莫名地覺得,這小姑娘怎麼好似有幾分眼熟?
……
另一邊,潘垚挑了一條魚肉最嫩的,她日日在蘆葦江裡趕魚,什麼樣的魚兒最好吃,那是一眼就瞧出來了。
這條尾巴靈活,保準刺兒少又鮮嫩。
潘垚瞅著這小錢哥,視線落在他的脖子之處,想著自己來魚攤前買魚的原因,雖然這話突兀,到底沒忍住。
“叔,你最近是不是脖子不舒服?”
錢小塵詫異。
潘垚笑了笑,“我方才聽秀娟嬸兒說的。”
潘垚也不知道姚秀娟的全名,聽了賣鴨蛋的嬸兒這樣喊,就在姚秀娟的名字後頭添了個嬸兒。
這樣一說,倒是顯得多了幾分親昵。
錢小塵笑了笑,隻以為潘垚和那姚秀娟是熟人,倒是不覺得潘垚這話突兀了。
“是啊,最近老覺得脖子有些不舒坦。”
“嗓門也難受,這不,我就向娟姐討了些無花果樹枝,準備給自己也熬個湯,煮個水喝喝。”
潘垚點頭,視線落在錢小塵的脖子處。
這會兒,潘垚身形凝實,實際卻是元神,也因為這樣,即使她沒有特意使用望氣術,卻也能瞧到,錢小塵的脖子處有一圈的病晦。
青灰粘稠,細長猙獰,端口處高高揚起。
就猶如一條冷蛇纏頸。
這是大病之兆。
“叔,都說漏眼不塞大堤崩,要不,您彆煮無花果樹枝了,還是去醫院瞧瞧吧。”
“我們村子裡,之前也有一位大叔,他也是嗓子不舒坦,村子裡窮嘛,他舍不得去衛生院,就拖著病,拖著拖著,後來,這兒長了個大瘤子。”
潘垚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處,捏了個子虛烏有的村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