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眾鬼隻覺得自己被戲耍,那是會大怒的。
瞅著這麼多餓死鬼,饒是潘垚都縮了縮脖子。
中元節的鬼也,超凶的好不好!
還這麼一長串!
張巧峰手一抖,好懸才穩住了,沒有把手中的飯盒丟出去。
這可是他中午吃飯的飯盒,磕壞了得買,老媽小氣又節儉,從她口袋拿錢,那就跟掏肉一樣,會吼人的!
“誰?”
“是誰?”
“誰在裝神弄鬼?”
張巧峰色厲內荏,白著一張臉四處張望。
不知為何,路燈都壞了,隻遠處的屋子漏出一些燈光,透著窗戶,投下些許光亮。月光幽冷灑下,一輪圓月掛在天上。
特彆的圓。
像十五的月亮。
等等——
圓月?
今兒是陰曆多少來著?
魯鴻平和張巧峰同時愣了愣。
現在講的都是新曆,除了老人,一般來說,大家都隻關心新曆,沒瞧到萬年曆裡,新曆的數字印得又大又顯眼,陰曆隻小小的一行麼。
魯鴻平是家裡的幺子,他爸媽都上了年紀,平時有進香的習慣,這幾年開放了,他們家甚至還請了神位在家。
他恍惚記起,今天早上出門時候,好像還聞到了香的味道。
初一十五時候,家裡都要給神位進香。
月亮這麼圓……
今天是十五?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中元節,鬼門大開日啊。
“嗝——”驚怕之下,魯鴻平打起了嗝兒。
兩人轉著頭看了看,很快,就瞧到十幾步遠處,那兒的屋簷下站了個小姑娘。
隻見她手中提著一盞燈,龍口銜珠,光彩耀耀。
“是你?”
都是解放街的,又因為商量拆遷的事,魯鴻平見過潘垚兩回,每回潘垚都跟著潘金來的。
這誰?
張巧峰以眼示意魯鴻平。
都一塊長大的,魯鴻平一下就會意了。
“街、街頭常農食雜店的屋主家小孩,見過兩回。”
磕巴了下,魯鴻平瞧著潘垚手中的光亮,莫名一暖,找回了說話的舌頭。
長得好看的,人群中都顯眼,漂亮的小姑娘也是漂亮,魯鴻平瞧過潘垚兩回,沒有說過話,卻也印象深刻。
畢竟,不是誰都能將小碎花的衣衫穿得這樣好看。
潘垚鼓了鼓氣,啥屋主家小孩呀,那屋主就是她,爸爸是陪她來的!
財迷樣!
玉鏡府君輕笑了一聲。
潘垚瞪了瞪眼,啥財迷呀,她隻是想了下實情。
“知道了,不是財迷。”玉鏡府君笑了笑,“先引這些餓死鬼去路口,布施送走吧。”
在魯鴻平和瞧不到的地方,廣袖隨風拂了拂,雷雲紋漾過,似攬下一片的雲,雲卷雲舒,自由逍遙。
……
“你裝神弄鬼嚇人作甚?”張巧峰被嚇了一通,語氣有些不客氣。
潘垚:……
這哥哥的膽兒真的肥,竟然還在說鬼。
隨著又一聲的裝神弄鬼,一長串的餓死鬼微微抬了抬頭,微微閉目,青臉左右而動,鼻尖抽動,做了個嗅東西的動作。
各個蓬頭垢麵,衣裳襤褸,有的手中還拄著根竹棍。
要不是那發青的鬼臉,這一行人啊,還真有幾分丐幫的氣勢。
“敲碗彆停,繼續敲,然後跟我走。”潘垚準備將這些餓死鬼引到路口,依著玉鏡府君的話,布施送走。
中元節呢,百鬼出行,和氣生財比較適宜。
“你叫我敲就敲啊。”張巧峰莫名,還嘟囔地頂了一句。
潘垚:……
她頗為無奈地看了張巧峰一眼,視線落在他顴骨處。
張巧峰微微彆了頭,潘垚正好從他的耳後看去,能瞧到麵頰骨,隻見他顴骨高高,下頜如刀削。
年紀不大,卻棱角分明,瘦高瘦高的,有幾分帥氣。
難怪了,這是麵有反骨,性子犟著呢,尤其愛唱反調。
“喏,你自己瞧瞧吧,剛剛你在路口敲碗,引了這麼多東西在身後,你確定要帶他們回家?”
“這東西進了屋,屋子氣運有損,容易得窮命的。”
潘垚下巴微微昂了昂,示意張巧峰往回看。
這世界上,除了身體上的病痛,還有一種病可怕,那就是窮病!
餓死鬼進宅,家宅氣運有損,古時可是會讓屋主沾上衰運,忍饑挨餓,重則也落個餓死鬼的命運。
現在,華夏幸得老先生,一粒稻穗種,福澤眾生,惹饑挨餓肯定是不會再有了。
不過嘛,運道不好的,錢財虧損,窮困也是很糟糕的,這一串的餓死鬼帶回家,潑天的富貴都得窮得哐當響了。
潘垚看了眼張巧峰,眉眼飛揚,暗暗板直了腰。
她可真好,這是救回了這哥哥家的拆遷款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