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和故事裡的螢火蟲一樣,隻黑黑的夜裡特彆亮吧。
毛小螢隻想了一下便不想了。
“媽媽,姑婆,我不去瞧醫生了,姐姐說我是地眼通。”
“是什麼?”
地眼通?
這是什麼?
毛老太和毛水萍都不解,待毛小螢想了想,說出陰陽眼三字後,兩人這才明白。
“你瞧到鬼影子了?”兩人失聲問道。
毛小螢點頭。
毛水萍急得不行,“你這丫頭,怎麼不早說?你是要急死媽媽了。”
眼睛瞧不到是一回事,瞧到鬼又是另一回事。
見鬼,這事多嚇人啊,小娃兒魂還沒穩,一個驚嚇,說不定還得丟魂呢。
毛小螢委屈,“我說了呀,那天鴻平哥哥和巧峰哥哥跑了過去,後頭跟著好幾個影子,瞧不清楚樣子,我就說了。”
毛水萍隻想了想,就想起那天的事。
小丫頭,說什麼熱鬨,誰知道是這個熱鬨啊!
她們還以為是說鴻平和巧峰那兩小子鬨騰呢!
……
潘垚不知道毛小螢將地眼通的事兒和家裡人說了,她還想著,等明白毛小螢的師父是誰後,她再上毛家牽線,到時再好好說說這事兒。
接下來幾日,潘垚跟著潘三金去市裡賣西瓜,一邊賣瓜,一邊還想著這師徒緣分的事。
“哼!府君真是小氣。”就石頭做的公雞仙人,小氣到家了。
爬在高高的樹枝上,潘垚挑了一根粗壯的樹枝坐下,腳丫子晃呀晃。
陽光斑駁的從樹梢落下,落在小草帽兒上,帽簷處一朵黃色的小娟花,風一吹,綢帶飄飄。
“咦,爸,那兒賣的是啥,好熱鬨呀。”
樹梢下頭,潘三金也躺在一塊石頭上,草帽扣著臉,這會兒正眯眼打盹兒。
“哪呢?”潘三金坐了起來,順著潘垚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前頭一陣的熱鬨。
隻見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開著一輛燒柴油的三輪車,車上好幾口的大鍋,還有一些刀具砧板,鍋碗瓢盆這些東西。
“賒鍋嘍,不要錢的鍋,不要錢的刀,咱們江家兄弟送春風給鄉親父老……走過路過,千萬彆錯過嘍!”
“隻一家,彆錯過嘍!”
年紀稍微大一些的人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年紀小的那個跟一句,隻兩個人的攤子,愣是拉扯出一台子人的熱鬨。
“不要錢的?”
“真不要錢?”
“真!我兩耳朵可沒有背,聽得真真的!”
“那還等啥,沒聽到不要錢麼,走走,咱們瞧瞧去!”
“……”
大家都愛湊熱鬨,聽到一句不要錢,你推我湧,幾下便將那一處的攤子擠了個滿滿當當。
……
“爸,是賣鍋賣刀的,不要錢,賒給大家的。”
潘垚站得高,很快便瞧明白了那一處的熱鬨。
她稀奇極了,“爸,這做生意還有賒賬的呀,一口鍋可不便宜。”
她前幾天才買過一口,花了三張大團結呢。
潘垚跟著潘三金來賣瓜,今天倒是沒有去市裡,隻坐了渡船,到了鳳凰洲這一片就不再坐公交車了。
正好,鳳凰洲今日是趕集日,忠關街這一處來了好些個攤販,賣啥的都有,吃的用的,自家紮的簸箕掃帚也有。
潘三金的西瓜賣了大半車,日頭漸大,人少了些,就在樹蔭下貪陰涼,也歇一歇嘴兒。
這做生意啊,也老大不容易呢。
原先逐漸蕭條的市集,因為這突突開來的三輪車,一句賒鍋嘍,不要錢嘍,就像熱鍋裡掉了粒冷水一樣,一下便炸鍋了。
……
潘三金:“不要錢?那不能吧,誰做這虧本買賣,又不是傻。”
做了幾日賣瓜生意,潘三金現在是一肚子的生意經。
買賣買賣,總得有賺頭,還得是頗多的賺頭,不然這樣辛苦地折騰一通,風裡來雨裡去,白天背太陽,晚上扛著月亮的,誰要遭這個罪啊。
潘垚探頭看去,這會兒,人群裡也有人提出和她一樣的問題。
“小哥,這鍋真不要錢?”
“現在不要錢,算我賒給大家的。”被拉扯住衣袖的老板小哥脾氣不錯,樂嗬嗬又耐心。
他左右瞧了瞧,見人引的差不多了,衝自己一起來的另一個兄弟點了點頭。
下一刻,隻見這稍微年輕一些的小哥跳到了旁邊的長條凳上,手中拿著個梆子銅鑼。
“梆——”的一下,銅鑼被敲響。
“各位父老鄉親,叔叔伯伯嬸嬸大姐兒,大家聽我說,今兒我小江跟著大江哥一道,送春風送便利給大家,所謂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沒有一口好鍋可怎麼能行?”
下頭圍著的眾人聽得津津有味,潘垚也差不離,換了根樹梢,特意挑樹葉少,不擋眼睛的。
小江哥這話一出,潘垚跟著點頭。
是極是極,努力賺錢,努力種田,那不都是為了吃吃吃麼!
“可一口鍋貴呀!”小江哥拍了拍大腿兒,再攤開手,皺巴著臉,再連連叫苦。
大家夥兒一聽,更是情不自禁地點頭。
可不是貴麼!擱幾年前,買口鍋買把刀不容易,還得用工業券,老爹老媽給分家,鍋還是重要資產!
見挑動情緒差不多了,小江哥滿意,這才又道。
“今天!”他環顧眾人,聲音鏗鏘有力道,“我大江哥說了,帶來的鍋都能賒給大家,這鍋一口二十八塊五毛錢,你們要買也成,要賒也成!”
“賒給大家,能賒幾年?”
他拋出問題,自問自答。
“等豬過千,牛過萬,番薯一斤一塊錢,到時,我們再上門拿鍋錢,也不多要,這番薯漲了十倍,我們這鍋漲個五倍就成,到時,抹個零頭,收大家一個一百四,沒有做虧心生意吧。”
人群中嘩然。
豬過千,牛過萬,番薯一斤能賣一塊錢?
會有這種時候?
在豬肉一斤一塊二,牛肉一斤兩塊五,番薯一斤一毛,豐收時候賤賣,隻得個七八分一斤時候,這話就像天方夜譚一樣。
“一百四——”人群中,有人抽冷氣,有人倒嘬牙花。
偏偏人還不能說他貴,人白賒的,賒期也不定,要真番薯一斤一塊,這一百四——哎,灑灑雨的事啦,小意思!
小江哥氣沉丹田,聲音自帶喇叭效果,遠遠的,潘三金都聽了個正著。
他頗為意動,“盤盤,你說,這番薯真能賣一斤一塊?”
要當真這樣,那是怎樣的一場富貴啊。
地裡冒金疙瘩嘍!
潘垚:……
“哪才一塊錢,一斤打底3塊起。”
什麼煙薯蜜薯紫薯,那還得更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