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第 200 章(2 / 2)

“是。”玉鏡府君點頭應下。

“找死!”有度真君氣急,他是當真沒有想到,師弟旁的未多做,隻捎了信去九幽。

畢竟,不論是剜骨奪仙骨,亦或是自己製藏魂三器,這都算是他們師門裡的事。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雖然犟著嘴喊著行事自在逍遙似山風,有度真君也知道,不論是剜骨奪仙骨,製作藏魂器,亦或是自己剖善魂轉世,奪舍肉身……樁樁件件,於修行之人人而言,都是是大忌。

六道輪回,功過審判,豈容他人破壞。

當即,他五指微斂,猛地就朝自己心口抓去,一個吃痛,指間有白色的瑩光抓出,隻一縷,淡若未見。

潘垚不解:“府君,他這是在做什麼?”

玉鏡府君:“剖善魂以備萬一,為之後留一線生機。”

潘垚恍然,這是又想養個小號了!

他不知道麼?地底受賄的那一個鬼仙,如今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府君,你蔫壞蔫壞的。”潘垚瞧著玉鏡府君偷笑,明明知道有度真君下頭的靠山被抓了,也不告訴他。

剖魂多痛啊。

玉鏡府君:……

他一拍潘垚腦袋。

“說得大聲了些。”

潘垚不在乎,“不打緊,我瞅著他剖完才說的。”

有度真君痛得厲害,呼吸時心口都是痛的,聽到這話,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玉鏡府君輕咳一聲,“幽都前些時候,捉了個轉世的鬼仙,據他所招,千百年裡,他為師兄行了多個方便,助你善魂投胎,幽都正氣著呢,誓要緝拿這私擾六道輪回的要犯。”

有度真君當即臉色又是一變。

幽都竟已知道?

再看西南方向,想著方才那數隻靈鶴,有度真君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今日,不是生便是死!

索性背水一戰!

當即,他便朝陶花子喊了一聲,“花子!”

“是,真君,花子在這,一直都在這兒。”

一旁的陶花子眼睛都瞧癡了。

這是她認得的真君,那從街頭將她帶了回去,如珠似寶地待她,給予她吃穿溫飽,給予她做人的尊嚴,握著她的手教她識字……寵溺著說愛她的真君。

情意變得如此突然,快得像一場夢,隻她還被留在了夢中。

不能醒,也不願意醒。

有度真君瞧了陶花子一眼,眼裡有厭色一閃而過,隻須臾的功夫,他便將那道厭色收斂住,看著她的目光有著欣慰和蠱惑。

他探出手,“到我這兒來。”

“彆過去。”潘垚忍不住出言提醒。

有度真君看了過去。

千年的時光漫長,身為徐蒔樹的那幾年記憶和千年的記憶相比,猶如滄海一粟,他想起在六裡鎮小學打鈴時,瞧著手腕邊的秒針和下頭奔跑的小孩兒,小心思的在秒表最後一秒才打鈴,隻覺得令人嗤笑。

“花子,過來。”

陶花子瞪了潘垚一眼。

好吧,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潘垚閉了嘴,不再吭聲。

在陶花子牽上有度真君的手時,隻見整個宅子震動,有風炁在兩人相牽的手上蕩開,陶花子一身的血煞之炁朝有度真君湧去,屋宅中的鬼也一個個的減少。

與此同時,有度真君身上有了重疊的虛影。

“這是——”潘垚想起了岷涯山上那一具具生得同樣五官,隻年齡不同的十具屍體。

如今的虛影也是如此,更甚至,它們遙遙不止十具。

隻見虛影一路往上,麵部朝上,或猙獰或痛苦或麻木……形態各異,疊疊而加,最後成了通天路。

有度真君,他竟當真將自己延伸成了一條路,一條踏仙之路!

陰宅以及陰宅之中枉死之人的怨氣,再加上千年老鬼的陰炁,一朝和這踏仙路相碰,積起衝天氣勁,逐漸清朗的月色再度被遮掩。

在有度真君牽住陶花子的手時候,徐常德便化作了原型,隻見一隻烏龜落地,於宅子池塘中一塊浮石之中,瞬間,宅子有護身陣法起,千年鱉精的龜殼如玄鐵,將有度真君護著。

周圍一切的一切都在消弭,陶花子臉上有了星星火點,像是要火燎了去,她麵有痛苦之色,眼裡也淚卻也有笑。

真君、真君他又牽起自己的手了。

真好——

她含情脈脈地看著有度真君,這是最像真君的一次,是當初牽她手的真君……

做任何的事,她都心甘情願。

似乎是應證著她的想法,屋宅裡的陰煞之炁朝有度真君湧去得更快,周圍像是起了火一樣。

潘垚瞧著,都不好在心裡罵她傻了。

求仁得仁,不外如是。

甲之□□,乙之蜜糖。

也許,當年那一場【鶴情】錯愛,對於街頭丐婆的陶花子而言,那是她人生中最甜的時候,以至於再也走不出,也不想再走出那場夢。

愛如烈火,傷人也焚己。

在灰燼落下的最後一刻,陶花子臉上燃著火,她哀哀又祈求地看著有度真君,聲音輕輕,像怕是驚擾了什麼,帶著飛蛾撲火的勇氣。

“你可曾、可曾對我有一分的憐。”

她搖了搖頭,有幾分嗚咽,“不要以前時候的,是、是昶兒拿了那兩個丸子走以後,自那之後,你可曾對我有一分的憐。”

丸子,那是【鶴情】秘藥,有度真君逼迫出秘藥,轉而,那藥便被前世的徐昶偷拿而走,給了自己鐘情的小戲子。

“可憐的花子。”有度真君抬手撫上了陶花子隻剩下半數的臉,眼神一柔。

潘垚都秉住了呼吸,將玉鏡府君的袖袍拽得很緊。

應該有吧,你瞧,她都沒說愛了,隻是憐,應該應一聲有吧。

玉鏡府君低頭,看了一眼將自己袖袍捏得緊緊,起了褶皺,一副提著心氣的潘垚。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寬袍垂墜,乾燥又溫熱的手附上了潘垚耳朵。

潘垚拽下,回頭瞪玉鏡府君。

作甚呀!

最關鍵時候呢!

捂耳朵,那不是和看電視看得正精彩時候,被媽媽一扭關了電視,冷酷無情地說,【去寫作業!】一樣的無情掃興麼!

不行不行,她要聽!

玉鏡府君:……

聲音化線,傳入潘垚耳朵。

“師兄不會應是的,他隻會恨陶夫人丟了他的麵子。”

果然,話才落地,下一刻就見有度真君笑著應了一聲,“不曾。”

陶花子愣在那兒,下一刻,火光撩過了她最後一絲魂,不曾猶激蕩在耳邊,她覺得自己最後一絲的魂被有度真君踩下了腳下。

灰燼落地,有度真君抬腳碾了碾那灰,笑得痛快肆意,聲音仍舊帶一分柔意。

“憐?嗬——”

“我隻恨你臟了我的鞋!”

“嗚——”一聲悲鳴起,屋宅整個潰散。

屋宅連心連體,這是陶花子魂飛魄散了。

潘垚瞪眼:退!渣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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