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第 202 章(1 / 2)

風馳雲卷, 隻瞬息的功夫,西南方向策馬奔騰的雲落下,鬼炁森森, 岷涯山脈一下便有了寒風陣陣。

裹了銀裝的枯枝在月夜下招搖, 投下張牙舞爪的影子。

山林裡出現一陣濃霧,霧散去, 隻見一將軍高坐大馬之上,鎧甲肅冷,手持一柄長槍,身後是列陣的兵士, 同樣一身森黑的鎧甲在身。

行走時,鎧甲相碰,發出金石之聲。

一時間,幾人都沒了聲音。

求著玉鏡府君留情, 放他一條生路的有度真君, 如今真見了幽都陰兵, 心知一切都晚了,仰著脖子眼睛驚恐瞪大,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求情之聲戛然而止。

陰兵。

如此之多的陰兵。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有度真君失了神, 頹然地停了掙紮。

“這、這是什麼?”徐昶和徐清也被嚇得不輕, 更覺得冷得厲害,寒風是透骨一般的凍來,徐昶以為自己挺大聲的,不想,他發出的聲音竟然如蚊蚋。

如此之多古時的兵士, 他們隻在電視裡瞧過,隻緘默地瞧了過來,那氣勢便讓人兩股顫顫。

“陰兵。”

潘垚也被這千軍萬馬的陣仗震撼住了。

隻見黑壓壓的一片陰兵,身姿挺拔,一身鎧甲泛著森冷的黑光,血煞之炁濃鬱得有如實質,所過之處,幾乎寸草不生。

難怪在鄉間傳聞裡,都說見到陰兵借道凶險。

如此濃鬱的陰炁,隻沾染一些便得生一場病。

潘垚好奇地看了過去,這場景和中元節那日的百鬼夜行又十分不同。

陰兵們各個手中都持著一把長槍,腰間彆著一把短刃,覆了鎧甲的麵容瞧不清,隻那沉默的姿態體現出了將士們的剛毅。

都說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巧,長槍在舊時冷兵器時代是鋒銳的存在,潘垚瞧見,在長槍的紅纓上,上頭的血霧尤其濃鬱。

那是將士奮勇殺敵,紅纓將敵人的血吸附飲儘,積蓄的血煞。

再看有度真君,潘垚都感慨不已了。

大排麵!

真是大排麵啊!

能得幽都出動這般多的將士,有度真君也是能人。

……

“籲!”秦將軍策馬而來,在十步遠的地方勒停了韁繩,馬兒高高抬蹄仰脖,止住了那風馳電掣的速度。

“予安兄。”秦將軍下馬,抱了抱拳。

玉鏡府君:“秦將軍。”

“一收到你捎來的信,我便立刻點兵點將,快馬不停地疾馳而來了。”

“如今看來,我倒是晚來了一步。”

“多謝予安兄出手相助。”

玉鏡府君:“客氣。”

說著晚來一步,秦將軍的語氣裡卻無挫敗,視線一轉,覆著枝蔓纏繞鎧甲的麵容看向一旁的有度真君,鎧甲麵具後,他的眸光一黯,目光森冷而不可侵。

“這便是亂了六道輪回的那位徐姓人間修士?”

“正是,”玉鏡府君側了側身,同樣看向一旁的有度真君,“師兄徐子衍,道號有度真君。”

聽到一句徐子衍,潘垚恍然,難怪陶花子一口一個衍郎,原來,真名中真帶一個衍字呀。

叫啥子衍,該叫爸爸衍才對!

潘垚在心中可勁兒地埋汰著有度真君。

……

秦將軍上下打量了有度真君幾眼。

“許風和已將真君供出,煩請真君隨我們入一趟幽都了。”

有度真君還想說什麼,秦將軍說著客氣的話,手中的動作卻無一分客氣。

隻見一道血煞之炁如蛇一般從長槍擊出,落在有度真君身上,化作脖間枷鎖,手腕扣著,腳腕間也有叮叮響的鐵鏈。

“有什麼不平,有什麼冤屈,入了幽都,在大人們麵前再訴,我乃小小兵卒,做不得真君的主,帶走!”

“是!”將士應下,聲勢赫赫,如排山倒海的聲音壓來。

鬼音幽幽,震得有度真君心神恍惚,抬腳跟了上去。

寬袖一拂,玉鏡府君散了日魄月華,星星點點的光散在半空之中,大寒的冬風肅肅吹來,帶著遠處的鵝毛飄雪,玉鏡府君和潘垚站在一處,目光瞧著秦將軍一行人馬遠去。

隻見秦將軍在高馬上抱了抱拳,利落又豪氣。

“下一次得空,某再尋予安兄品一杯佳釀。”

玉鏡府君頷了頷首,“靜待將軍。”

……

隻見陰炁翻滾如雲,濃霧漸起,天光又晦暗了幾分。

突然,墜在隊伍最後頭的有度真君腳步停了停,轉頭看了過來。

他的偃月冠早已經被擊破,此刻狼狽地掉在地上,隻見他長發披散,月夜下,臉上似有慘白之色,風吹起那一身風流肆意的對襟鶴氅,裡頭的白衣有斑斑血痕。

可是,如此狼狽情況,他竟然在笑。

濃霧湧起,將他勾著笑意,癲狂似諷的麵容遮掩。

隻片刻功夫,天邊雲炁急驟地朝西南方向而去,岷涯山脈這一處卻沒有森森陰兵,也沒有了有度真君,便是連幫著有度真君分剖善魂投胎奪舍的千年王八精,也一並被著走了。

“他在笑——”潘垚瞪大了眼睛,驚疑極了。

“府君,他為什麼在笑?”潘垚扯了扯玉鏡府君垂墜的雷雲紋袖袍,聲音裡都有了著急。

為什麼要笑呢?

是不是還有什麼陰謀和內情,亦或是……他隻是故弄玄虛,引著彆人猜疑,就像此刻的自己一樣?

疑心生暗鬼,這東西她都有給彆人化解過。

事情切身,又是關係到作惡千年的有度真君,潘垚擔心得不行。

她還有些彆扭,皺巴著一張小臉蛋,大大的杏兒眼都染上了煩惱之意,仰頭瞧向玉鏡府君,猶豫道。

“他還瞧了我一眼,像是想起了什麼,然後才笑的……好像在得意什麼,我不喜歡這樣!”

“是和我有關嗎?”

玉鏡府君低頭瞧向潘垚,眼裡有了遲疑之色。

“府君?”潘垚瞪圓眼睛,難以置信,“真和我有關係呀?”

作甚作甚!

瞧有度真君那笑模樣,明顯是憋著壞水!

玉鏡府君寬慰,“是有一點關係,不過不要緊。”

“而且,依我所見,師兄說的也不一定是事實。我瞧師兄他自己都知道得不多,臨走之前,留下的話也隻是他的推測之言,當不得真。”

“好了,天色已晚,你該回去休息了,今夜可不是元神出竅,仔細這身體凍病了。”

潘垚深以為意。

不錯,□□脆弱,過幾天便過年了,生病了可不妥,沒吃又沒玩的。

“不對,府君你在轉移話題!”潘垚警覺。

“回去了。”玉鏡府君閉了口,顯然是不打算繼續往下說。

潘垚可不依,事情知道一半半的,那不是吊著她胃口麼。

好奇心像貓,撓得人抓心又撓肝。

“說嘛說嘛,他到底說什麼了?我想知道,真的想知道。”

玉鏡府君低頭看去,就見小姑娘上躥下跳,走前又跳後,山裡的猴子的都沒有她靈活。

想著她瞧著陶花子被吸納了血煞,討不得師兄一句憐,都如此的義憤填膺,要是知道了師兄的話,定是失落又自責,怪起了自己,轉而輾轉反側不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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