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山君舉辦的月節宴在晚上氣氛達到高/潮。藝姬舞姿曼妙,賓客觥籌交錯,笑語喧嘩,一直鬨到亥時,宴席上的賓客們喝得東倒西歪,許多人醉後胡言亂語、手舞足蹈,有些輕浮的貴族更是拉住藝姬調笑,場麵顯得有點狼藉。
蔚山君作為宴會主人,一天的酒喝下來,早不勝酒力,歪倒在主座上酣然入夢。魏慎怕蔚山君露夜熟睡會受涼,連忙命令啞奴把蔚山君攙扶到後院休息。蔚山君一走,貴族們陸續跟魏慎告辭離席。
鄭鈺銘和楚朝輝是跟陳氏族長一起離開宴會的。參加宴席的貴族們不是家宅在達城,就是有彆居在城內。鄭楚兩人是宴會中的例外,兩人在達城既沒有府邸,也沒有彆居,今天晚上的住處隻能預訂在達城客棧裡。
陳氏族長陳蒙在蔚山君醉臥塌席後,立刻跑到了南埠座席上,跟鄭鈺銘和楚朝輝並了席,席間不停和鄭楚兩人寒暄,在聽到南埠眾人的住地是客棧後,馬上盛情邀請南埠眾人去陳氏在達城的彆居住宿。
麵對陳蒙的熱情洋溢,鄭楚兩人欣然接受。陳蒙是想跟南埠加強聯係,明年可以最先弄到紅薯的種苗和種植技術。鄭楚兩人是想多跟當地貴族加強交流,更好的融入到這個社會當中去。
懷著目的的兩方人士,一拍即合,言語相歡,仿佛是友好了幾十年的世交,看得斜對麵的郭虎賁忿忿不平。除了來達城的路上遇到時,鄭鈺銘和他打過一次招呼,在那之後,鄭鈺銘沒有多看他一眼。
郭虎賁自從在城門看到鄭鈺銘後,馬上驚為天人,從此後視其他俊秀為糞土,可惜美人對他無感,總是忽視他。今天的鄭鈺銘一身白色提花深衣,越發襯得膚如白玉。郭虎賁越看越愛,可礙於蔚山君在場,郭虎賁不敢跟主君爭美人,隻能在酒席上拿眼不住偷瞄鄭鈺銘,等蔚山君離場後,郭虎賁就搓著手想到南埠席位上跟美人套近乎。不想他這裡還沒有起身,那邊陳蒙已經跟鄭楚兩人並了桌,直把郭虎賁氣得鼻子冒煙,郭虎賁非常看不慣陳蒙。因為陳蒙貌醜,是個小鼻子小眼睛的中年人,在郭虎賁的眼裡就是個猥瑣小老頭。
“四兒,你這是為何?”郭族長剛到魏慎那裡敬完酒回來,還沒有坐到座位上,便看到侄子拿著筷子在使勁搗鹿肉,郭虎賁在族裡排行第四。
“陳蒙老兒在四處賣乖。”郭氏家族和陳氏家族關係有點競爭對手的性質,所以郭虎賁對陳蒙稱呼不夠尊重。
郭族長順著侄子目光看去,發現陳蒙正和兩位南埠知事相談甚歡。郭氏是達城地區的新興貴族,是依靠魏慎提攜才勉強成為達城地區的三大貴族,權勢跟盤踞在達城百年不倒的陳氏一族無法比擬。郭族長非常想自己家族能越過陳氏成為達城第二,可是陳蒙這人雖然貌不出眾,卻做事圓滑,陳氏在他的主持下,牢牢壓了郭氏一頭。
“這猾頭看公子喜歡鄭知事,便上趕著賣乖!”郭族長微微撇嘴,轉眼看到侄子盯著鄭鈺銘癡迷的眼,不由怒喝:“四兒!收起你的那點小心事!”
“伯父,四兒文武雙全,難道不能配鄭知事?”郭虎賁委屈。
“配得上也不能配!”
“為什麼?”
“鄭知事可是公子為之斷袖的心愛,你以後給我避遠點!”郭族長知道自己這個侄兒有點二,怕他糾纏鄭鈺銘引起公子光的厭惡。郭氏一族的榮耀可是全部來自於公子光的。
“什麼斷袖?那不是侍者瞎說的嘛。”郭虎賁不肯相信。
“哼!如果瞎說,魏舍人早動手處置侍者了。”郭族長捋了下山羊胡須,魏慎不但不追究侍者私下議論,還聽任流言傳開,這裡麵意味深遠啊,對於魏慎,郭族長是非常了解的,也就因為了解魏慎,他才得到魏慎信任,家族才躍升為達城三大家族。
“伯父...”郭虎賁張了張嘴,心裡一陣難受。
“就這麼著,給我歇了心頭那點心事,少癡心妄想,好好在武宰手下做事,爭取以後當個副宰。”
南埠眾人跟隨陳蒙到了陳氏在達城的彆居,陳蒙早在離席前就派家仆回彆居,搶在眾人到達前收拾出一個院落供他們休息。陳氏家族今天來達城參加月節的人很多,騰空房間比較困難,收拾出來的院落不是很大,做不到讓南埠人每人一間,要兩人一間才住得下。住房稍微擠了點,條件卻比客棧好太多,南埠人一到院落,院落中的仆人便端上了熱水茶湯供客人們使用。
從天不亮起床,一天下來,眾人早就累得厲害,草草清洗後,便到各自房間休息。鄭鈺銘和楚朝輝兩人住的是院落主臥,鄭鈺銘上了床便呼呼大睡,楚朝輝卻對著月亮抽了兩根香煙才上床休息。
達城人在月節這天睡得太晚,除了開城門的士兵,其他達城人普遍起晚。南埠人除了楚朝輝和衛青、霍思中還是按山穀的作息時間起了床,其他人都睡到上午八點才醒。眾人起床清洗完吃過早飯,已經到了九點多鐘。鄭鈺銘和楚朝輝到陳氏主屋去謝過陳蒙的盛情款待後,南埠眾人準備架車返回。
馬和騾車剛牽出陳氏彆居大門,一位褐衣使者傳來蔚山君的詔令,公子光要召鄭鈺銘去君府敘話。
接到詔令,鄭鈺銘和楚朝輝兩人的臉色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