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除夕是個晴朗天,吳王都康城內人來人往,異常熱鬨,一家酒坊的小夥計見此情景,有點困惑。。
“東家!你不是說今年是個蕭條年,過年會是個慘淡年嗎?怎麼越臨近年關,城裡購物的人卻越來越多。”夥計覺得,今年普通老百姓比往年活躍多了。
酒是比較高檔的消費品,原來進酒坊的顧客,條件大都要過得去。今年因為王庭發生動亂,城中的貴族在動亂中被殺死的、或者是動亂平息後被治罪的,兩者統計下來,王都城中貴族數量最起碼少了一半。這少掉的一半貴族,有許多是酒坊的老顧客,少掉客源,酒坊生意當然要差了。
可是年底酒坊的生意卻跟酒坊老板預測的截然相反,酒坊的生意不但沒有變差,還變得興旺起來。酒坊是少了老顧客,卻多了許多新顧客。比如蜂擁而至的商人,這群商人消費起酒來最大方,其他書友正在看:。還有領到優厚退伍補貼的虎賁,如果原來好酒,手中有了大筆錢幣後,會經常光顧。最讓夥計稀奇的顧客,是操著南方口音的苦力,那些苦力是幫商人運貨的腳夫,據說商人付給腳夫的酬勞不錯,這些腳夫有時一人,有時結幫而來,消費許多,也不見他們有多肉疼。不過酒坊現在看不到這些腳夫了,聽說都回南方家鄉過年了。
酒坊坊主自己也猜不透為什麼王都經過兩次動亂後,城中的商家反而比以前活躍起來,商人出售的東西顯得比原來好賣。不過當他看到一位穿著破破爛爛的農夫,肩上扛著一袋東西從門口經過後,覺得搞明白了王城人多熱鬨的原因。
“應該都是來兌換糧食的。”酒坊坊主朝那位農夫指了指,招募進軍隊的預備兵和在四處修建水利的勞力,乾活所得報酬都是每天五斤粟,十天發放一次。年底前幾天,正是五十斤糧票發放日。勞力家屬拿到糧票馬上會到王都城內的糧店兌換,有餘錢的順便置點年貨,所以這兩天進城的人特彆多。
毛老大站在北城門附近的一塊大石頭上,伸長脖子緊緊盯住進城門的每一個人。毛老大在等他懷孕四個多月的老婆。
“這裡!這裡!”毛老大看到穿著卷了褲腳邊和手袖邊厚麻衣的妻子從城門外走進來,連忙跳下石頭,對著妻子大喊。
“妞他爹,我們這就去兌糧?”毛老大的妻子擦了擦額頭的汗,二十幾裡路走出她一身的汗。
“我給你擦!”毛老大見老婆用粗糙袖子摸汗,把額頭都摸紅,連忙阻止,用自己的預備士兵棉服幫老婆擦乾。。
“這就是新發的衣服?真軟!”毛老大的妻子摸摸丈夫的新棉衣。
預備兵昨天晚上就放假了,從除夕開始,一直放到正月初三。離家近的預備兵本來昨天就可以回家,不過毛老大貪圖軍營除夕還供應一次早飯,就沒有跟毛柱子一起回去,隻請毛柱子給自己婆娘稍個口信,讓老婆明天帶上一個空麻袋到王都來裝兌換的糧食。
“回去後就給你穿。”毛老大朝老婆嗬嗬一笑,半個多月的飽飯,將毛老大臉上血氣養得比家中要好,儘管每天的工作量很大,毛老大卻覺得身體比以前有力。
“還是不要了,等你轉成正式兵,再給我買一身新的。”毛老大的妻子搖了搖頭。
“嗯,好,到明年我就給你買上一身,給咱們閨女也買一身!”毛老大拍拍胸部保證。
“還沒當上正式兵呢,就瞎承諾!”毛老大的老婆嗔怪的推了丈夫一下。
“監督官表揚我兩次了。”毛老大乾活時很本分,有多少力就出多少力,隻要能動,從不偷懶。監督官表揚毛老大時,隱隱透露,思想意識先進,乾活積極的預備兵會被提前轉正。毛老大不明白思想意識是什麼東東,不過乾活積極他是明白的。
“監督官的權很大嗎?”毛老大妻子不知道監督官是什麼官,可以提前讓丈夫轉正。
“肯定很大,他的額頭有梅花印!”毛老大壓低聲音告訴老婆。
“梅花印?那不是不好的印麼?”毛老大妻子眼睛睜得老大,她雖然見識少,可也知道隻有奴隸才在臉上烙印,而烙梅花印的,大部分是長相俊秀的男女,這些男女的用處自然不言而喻。
“什麼不好?要看誰給他們烙的,我們那個隊的監督官是公子和大將軍的奴隸!”
鄭鈺銘和楚朝輝控製了吳國大權後,將山穀和南埠能調用的奴隸和平民全部調到王都,安插到各個部門。監管毛老大的軍官就是山穀中的少年,在範津手下學了兩年,蔚山大軍開拔後,山穀中缺少防守人員,餘奎便將山穀和南埠年滿十五歲的少年也招收進巡邏隊和安全局充數。王都平定後,這些隻有三四個月管理經驗的少年又被送到王都,負責監督預備士兵軍紀和引導思想教育,好看的:。
“啊!跟被封了士的兩位將軍一樣啊!”毛老大妻子驚呼。奴隸出生的周成和曾遊被封爵位的消息,讓吳國王都附近的百姓震撼,原來低賤如奴隸都能因功上位。。
“是啊,所以我覺得當兵太有出息了。”毛老大本是個安分守己的莊稼人,可聽到這個消息,心中還是忍不住熱血沸騰,這可是會改變整個家族命運的道路。
夫妻兩人邊說邊笑往糧店兌換處走去,走到糧店兌換處,毛老大夫妻倆有點傻眼。因為來兌糧的人太多,糧店門口已經排了老長的隊。隊伍旁邊有六位一身盔甲負責秩序的蔚山士兵,冬日的陽光照射在他們手持的武器上,反射著刺眼的光芒。在這刺眼的光芒震懾下,每個到糧店兌換的糧食的人都自覺排到隊末,那分不清狀況的,想擠到前麵插隊的,總是會被士兵第一時間從隊伍中拖出,拖放到隊伍最後,一次是警告,兩次是沒收糧券,三次,好像沒三次了,一次警告沒收糧券就足夠,糧食是他們性命的保證,沒人會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糧店前的隊伍雖然排得老長,店內兌換糧食的速度並不緩慢,因為糧票是固定數,糧店先將糧食分成五十斤一籮筐,收一張條子,就倒給兌換人一籮筐粟米。毛老大夫妻排隊隻排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兌換到了粟米。不過輪到毛老大兌換的時候,他的身後已經又變成了長長的隊伍。
毛老大用妻子帶來的麻袋裝好,扛到肩上,夫妻倆並排往家趕。冬天犀利的風吹到身上雖然刺骨,毛老大夫妻卻不覺得寒冷,他們對新的一年充滿希望。
毛老大夫妻雙雙把家趕時,唐國王城大都附近的某個山村,一位中年男子帶著個十七歲左右的少年,跪在一座土墳前。
“大侄兒,你父臨死前,讓為叔轉告與你,以後千萬彆去當虎賁了。”
“阿叔,請再說說吾父突圍被箭枝射中的經過。”少年慘白著臉,眼睛裡閃著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