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不耐煩的表情,也沒有因為周思卿與孟瀾海的關係而如何恭維小心,趙碧玉像是在說著一件普通的事。
“他這個人一向公私分明,對親兒子都沒這麼上心過,看來是真滿意你這個兒媳婦!”
周思卿笑得有點羞澀。
“我……我公婆對我很好。”
趙碧玉坐在周思卿身邊,掰了一口桃酥放在嘴裡。
“你也挺厲害的,放著高乾病房的輕鬆工作不要,非得擠悶罐車去前線,那地方,沒人在乎你首長兒媳的身份!”
“我也沒打算用這個身份做什麼,我就是想為國家做點什麼。”
即使知道看不見孟戰京,可周思卿還是扯著脖子往外瞧。
或許是感應到她的心意,已經上車的孟戰京忽然跳下車往前跑了十幾米,正好出現在周思卿的視線裡。
他使勁衝她招手,笑容那麼燦爛。
周思卿也忍不住笑了。
天黑的時候,隨著一聲鳴笛,列車緩緩啟動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列軍車最終目的地是哪裡,也知道他們接下來要麵對什麼。
沒人說話,大家隻是各自蜷縮在自己的位置,閉上眼睛休息。
周思卿昨晚與王雪絨聊了很久,再加上心中有事兒,幾乎一夜未眠。
此時在列車的顛簸搖晃中,她竟然萌生了幾分困意。
甘棠騰了一塊地方,讓周思卿躺在自己身邊,二人依偎著沉沉睡了過去。
半夜,周思卿被一陣低低的抽泣聲吵醒。
車廂裡隻有一盞煤油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她坐起身來,才發現躺在自己身邊的張吉祥正在哭泣。
周思卿知道張吉祥在哭什麼。
思念她剛滿月的孩子,悼念她剛犧牲的丈夫。
此時此刻,任何安撫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沒什麼能換回戰士們逝去的生命。
她無聲歎息,輕輕拍著張吉祥的肩膀,將自己的毛毯蓋在她渾身冷汗涔涔的身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