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溪這輩子都不想喝碳酸飲料了。
短短一分鐘內,柳南溪滿腦子荒島求生小貼士,如何蒸發海水得到淡水,如何說服朵萌他們把淡水給自己洗臉……
他的腦子轉得飛快,結果燕文卿輕飄飄朝他丟了個法術,他身上立刻乾淨清爽。
柳南溪深受震撼,早點開始修仙多好啊,他就不用花錢買洗衣機了……
眼見朵萌和燕文卿已經開始收集柴火,柳南溪也趕緊上來幫忙,一邊撿枯枝落葉,他一邊問燕文卿:“師祖,剛才那個術法叫什麼?”
燕文卿詫異地看他:“淨塵術啊,祖師爺還沒教你嗎?”問完他才想起來,這徒孫才剛剛練氣沒兩天,於是從口袋裡摸出一本巴掌書遞給他,“這是我多年心血,正好傳給你了。”
柳南溪接過本子一看,黃色的封皮,紅色的大字——《工作筆記》。
真是好有年代感的東西……
接過本子一翻開,裡麵是鬼畫符一樣的雲篆,哪天這本子被人撿走,對方都會以為自己撿到了一本詛咒之書吧?
柳南溪鄭重地將書收進乾坤袋放好。
等到收集了足夠多的柴火,朵萌和燕文卿湊在一起研究煉製一件什麼樣的法器,柳南溪就坐在遠一些的地方研究這本工作筆記。
工作筆記並不厚,四五十頁的樣子,每兩到三頁記錄一個法術,柳南溪翻開第一頁,看到的就是淨塵術。
淨塵術由靈力軌跡、手印和口訣三部分組成,需要在掐訣的同時默念口訣,讓靈力運行正確的軌跡,法術才會生效。
柳南溪回憶了一下江俢篁施展法術的場景,他好像既不念口訣,也很少掐手印,就連把人丟進荒古秘境這種事,也不過是抬抬手而已。
大概是境界高深的原因吧……
柳南溪不再想這個,想了也沒用,天知道整個修仙界古往今來能有幾個渡劫期,自己一天到晚被罵蠢,能達到朵萌前輩這種境界,就該笑醒了。
於是他靜下心來研究淨塵術。
先背誦口訣,等到口訣背熟了,照著筆記裡的圖示練習手印——這兩者都不難,難的是靈力運行的軌跡。
他在度過清明雷劫之後,確實感到體內有一股暖流四處遊走,那應該就是被煉化後的靈力,但他隻能感受到靈力的存在,並不能控製其運轉。
想來是有什麼訣竅的,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學。
他看了眼朵萌和燕文卿,兩人的表情都很嚴肅,應該是討論到了關鍵步驟。
於是他沒有去打擾他們,而是先背誦九九乘法口訣讓自己心平氣和,然後試圖用意念控製體內的那股暖流。
時間一點點過去,柳南溪盤膝而坐、五心朝天,眼觀鼻鼻觀心,整個人都沉靜下來。
隨著他的思緒陷入暗沉,那道靈力開始在四肢百骸中遊走,宛如一條調皮的小魚,你不去抓它,它便慢悠悠地遊蕩,一旦你想抓住它,它一甩尾巴就消失得無隱無蹤。
這是極其考驗耐心的一個過程,尋常人嘗試兩三次無法抓住它,就該氣急敗壞了。
柳南溪失敗了十幾次後,心底漸漸升起浮躁,他試圖轉移注意力,不再背誦九九乘法表,而是按照1000,993,986,979……這樣的順序倒數,才剛數了十幾個數,他的精神就高度集中起來,甚至因為過度集中,他連控製那股暖流都忘記了……
一直數到-1,柳南溪緩緩睜開眼睛。
恰逢體內那股暖流遊走至心口,柳南溪心念一動,那暖流瞬間分作幾道,湧向四肢。
他成功了。
此時的柳南溪靈台清明,思緒從未有過的清晰,他再度翻開工作筆記,對照著淨塵術的靈力軌跡,緩緩控製著體內那股暖流順著經脈湧向全身各處,最終又彙聚到十指指尖。
一個循環完成。
柳南溪這才舒出一口氣,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太好了,靈力軌跡、手印、口訣,他都學會了,是時候嘗試一下了。
嘗試之前,他又看了一眼朵萌和燕文卿,此時兩人麵前已經燃起熊熊烈火,一團銀色的液體在火中不斷變換著形態。
那應該就是易拉罐融化後的鋁水,不愧是修仙者,可以讓鋁水漂浮在空中,不像那些老手藝人用鋁水築鍋蓋,要把鋁水裝在坩堝裡。
柳南溪看了幾眼,確定兩人短時間內不會離開,這才開始安心嘗試淨塵術。
既然燕文卿把淨塵術放在第一頁,那這個法術肯定十分簡單,就算他在練習過程中出現什麼差池,應該也不會致命。
然而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因為他無法三者兼顧。
當他專心念口訣時,掐訣的雙手就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樣,根本不受他的控製,要麼一動不動,要麼抽筋似的亂動。
而當他集中精力掐手印時,就不知道自己嘴裡在念什麼,念了上句沒下句,仿佛說的不是人話。
屢試屢敗,柳南溪心生退意,然而當他看見朵萌往熊熊燃燒的火焰中打出一道法訣後,他的眼中瞬間燃起熊熊烈火。
連沒有手的大熊貓都能修煉到元嬰期!
他怎麼能放棄!
於是他閉上眼睛,心無旁騖地開始默念淨塵術口訣,如果能把口訣背到滾瓜爛熟,做到不過腦子也能背誦,那就不用在施術時因口訣而分心了。
……
……
日出月落,鬥轉星移。
木屋前的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那一團易拉罐融化後的鋁水終於被凝練成拳頭大小的一團。
朵萌完成了原材料的初步提煉,這才得空看一眼柳南溪,後者已經一動不動在椰樹下坐了三天,以他煉氣期的修為,這其實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還是你的辦法好,免得他打擾我們煉器。”
燕文卿一臉欣慰:“能靜坐三日,可見其心性之沉穩,有朝一日必能叩響仙門……”
朵萌翻個白眼:“一天到晚跟個尖叫雞似的,還沉穩……”
燕文卿不知道什麼是尖叫雞,剛想問,卻聽朵萌忽然道:“哎動了動了。”
他趕緊朝柳南溪看去,卻見後者在靜坐三天後,忽然抬起雙手,迅速掐訣,他周身亮起蒙蒙清光,顯然是法術施展成功了。
然而……
煦暖的海風中,朵萌和燕文卿突然沉默了。
半晌,朵萌僵硬地張了張嘴巴,問:“你記載的那些……是正經法術吧?”
燕文卿整個人都已經呆滯了:“怎麼不正經,都是我自己修習之後記下來的……”
“那他……”朵萌伸手一指前方不遠處的柳南溪,眼睛瞪得像銅鈴,“那他這是怎麼回事?!”
暮色黃昏中,高大椰樹下,柳南溪盤腿而坐,麵色沉靜,他雙手保持著掐訣的動作,看上去高深莫測。
如果不是他全身上下一絲不掛的話。
海風拂過,一股異樣感讓柳南溪猛然睜開眼睛。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乾淨的掌心被夕陽照得紅彤彤的,眼角餘光看見自己的小腿、大腿……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