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盧俊義,哪會乾這些事?自然是乾不好了。
見盧俊義連這點小事都乾不好,董超、薛霸上去就打,還不給盧俊義飯吃,盧俊義隻能吃些董超、薛霸吃剩下的殘湯冷飯。
更過分的是,盧俊義還得給董超、薛霸洗腳。
可以說,盧俊義不僅身體上受足了苦,也受儘了屈辱。
而行路的時候,董超、薛霸隨身帶的東西,全都掛在了盧俊義的身上,完全就是將盧俊義當成牲口使用。
已經成了董超、薛霸砧板上魚肉的盧俊義,隻能忍氣吞聲。
此時正值晚秋天氣,紛紛黃葉墜,對對塞鴻飛,心懷四海三江悶,腹隱千辛萬苦愁,憂悶之中,隻聽的橫笛之聲。盧俊義於是吟詩一首:
誰家玉笛弄秋清,撩亂無端惱客情。自是斷腸聽不得,非乾吹出斷腸聲。
轉天,盧俊義一行離開了大名府境內,來到了一處惡林旁。
董超、薛霸對視了一眼,然後以他們起得早了要去林中睡一覺害怕盧俊義因此跑了為由,用捆靈索將盧俊義綁在了一棵大樹上。
這時,董超、薛霸才露出真實的嘴臉,薛霸道:
“你休怪我兩個,你家主管李固,教我們路上結果了你,你便到了沙門島,也是個死,不如及早打發了,也免得一路上受苦,你到了陰司地府不要怨我們,要怨就怨你自己不長識人之眼。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周年。”
盧俊義聽了,淚如雨下,他後悔不聽燕青之言,也恨死了讓他落到這般田地的乃頭山的人以及李固和賈氏。
可事已至此,盧俊義縱然有滔天大恨,又能怎麼樣?
此時的盧俊義身上一絲一豪的靈力都沒有,與常人無異,而這裡又是荒郊野嶺,連個能救他的人都沒有,所以他隻能低頭受死。
就在薛霸掄起水火棒準備打死盧俊義之際,隻見人影一閃,薛霸的頭顱就飛了出去。
刀光再一閃,董超就被一刀從中間劈成兩半,鮮血濺了盧俊義一身。
盧俊義抬眼一看,無比詫異道:“石秀賢弟?”
盧俊義再一看,還有兩人站在不遠處,正是欒廷芳和解寶。
石秀邊揮刀割斷盧俊義身上的捆靈索,邊說:
“從留守司前,我們便跟定這廝兩個,見李固將這廝們請去說話,猜這廝們必是要害員外,故連夜跟出城來,員外在村店裡被他作賤,我們皆見到了,本要跳過來殺公人,卻因店內人多不敢連累員外,隻能作罷。”
石秀又進一步解釋道:
“我家哥哥得知員外落了難,私人拿了十萬緡,教我幾個務必保住員外性命。我家哥哥又言,員外心向趙宋,我水泊梁山與趙宋勢不兩立,不教我們貿然接觸員外,免得斷送了員外的選擇。因不知員外心意到底如何,我們才一直未出手救下員外,想著順其自然,待到員外有選擇之時,我們再視情況而定出不出手。”
盧俊義聽得明白,水泊梁山有意救他,可因為他的心是忠於趙宋王朝的,梁山好漢怕幫倒忙,才一直很克製,隻是保了他的性命,讓他自己選擇是去沙門島蹲監獄,還是上梁山落草為寇,並不想逼他。
與此同時,盧俊義也看明白了,江鴻飛的意思很明顯,他要是選擇繼續忠於趙宋王朝,那江鴻飛也就能保他平安到達沙門島那個人間地獄,反之則隨時都可以救下他。
盧俊義很理解江鴻飛的做法,覺得江鴻飛這麼做無可厚非。
道理很簡單。
如果他不想上梁山落草,那他就是一心要忠於趙宋王朝的,如此一來,那他和江鴻飛就必是敵人。
這種情況下,江鴻飛還能出錢、出人保他性命,已經是以德報怨,而他已經欠下了江鴻飛天大的人情。
而且,盧俊義覺得,江鴻飛是了解他的。
剛剛,石秀殺死董超、薛霸了之後,盧俊義的第一個念頭竟然不是他獲救了,而是:“石秀雖救了我性命,卻殺死了這兩個公人,這罪越添得重了,這該如何是好?”
石秀劈碎盧俊義身上的束靈枷,說道:“這兩個公人,我梁山好漢自會認下,員外現今是選擇去我水泊梁山,還是回大名府城,有哥哥嚴令,我們絕不乾涉。”
說到這裡,石秀衝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喊道:“小乙,你下來罷。”
樹上的燕青聽言,心中就是一驚,他沒想到石秀早就發現他了,他有些不解:“我是甚麼時候露出馬腳的?”
——殊不知,石秀他們在大名府城中就已經開始跟著燕青了,哪能不知道燕青在此?
燕青從樹上跳了下來,然後“噗通”一聲就給石秀跪下了:“感謝好漢救我家主人性命。”
石秀將燕青扶起,說道:“我不出手,你亦能救下你家主人,隻是我出手了,你家主人還有選擇的餘地,你若是出手,你家主人便再無為趙宋效力的可能。”
石秀此言一出,盧俊義這心裡越發得不是滋味。
盧俊義真是萬萬沒想到,江鴻飛隻見了他一麵,便看透了他這個人。
而且,江鴻飛是真君子,不僅一點沒逼他,還讓人給他創造讓他自己做選擇的條件。
可越是這樣,就越讓盧俊義為難。
一方麵,他是真動了為懂他又除了想走造反的路彆的沒有任何問題的江鴻飛效力的心思。
可另一方麵,這又與他一直以來的堅持背道而馳。
可以說,現在的盧俊義,既迷惘,又憎恨他自己拿不起來也放不下,連這麼簡單的選擇都不會做,妄為男人。
將話說明白了,石秀從董超身上撕下一塊布,然後沾著董超的血,在薛霸身上寫道:“殺人者,梁山石秀。”
做完這一切,石秀衝盧俊義和燕青一抱拳:“員外、小乙,我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此彆過。”
欒廷芳和解寶也衝盧俊義和燕青一抱拳,旋即三人便灑脫的離開了。
石秀走後,燕青就樹邊抱住盧俊義放聲大哭。
邊哭,燕青邊說:“小乙亦是從留守司前跟定這廝兩個的。昨夜主人被這廝們作踐,小乙看到了,但因店內人多,小乙不敢下手,小乙算定這廝們定要在這林中害主人,便先來林中等這廝們,尋思伺機救下主人,不想卻被梁山好漢搶在頭裡。”
盧俊義聽完,在感慨燕青忠心之餘,說道:“虧得是梁山好漢出手,不然教你射死這兩個公人,這罪越添得重了,恁地時,我便無路可走了。”
燕青一聽,就明白了盧俊義的選擇,他急道:“主人莫非還要回大名府城自投羅網?”
盧俊義道:“非是自投羅網,實是此次變故,許是個機會,那梁中書見我回去投案,定知他錯判了我,應會查明真相,還我清白,教那奸夫銀婦受到應有懲罰。”
燕青求道:“主人莫要天真了,恁那家產便是教李固及大名府城中的貪官汙吏給瓜分的,他們豈會教主人活命,再向他們討要家產?主人聽小乙一句,天大聖義薄雲天,行事又光明磊落,不如就去投了水泊梁山,搬來大軍打下大名府城,教那奸夫銀婦並一眾貪官汙吏儘數伏誅,報仇雪恨。”
盧俊義氣道:“糊塗!我本清白之身,若走上此路,便如那黃泥糊褲襠,哪還有恢複清白之身的可能?”
燕青還想再勸,盧俊義怒道:“我現今落魄了,連小乙你亦不聽我命令了?”
燕青沒有辦法,隻能背著杖瘡發作、腳皮破損、著不了地的盧俊義回到大名府城,然後去了留守司說明了情況。
梁中書聽了,趕緊派人去那林中查看。
很快就證明了,董超、薛霸確實是被梁山好漢石秀所殺。
梁中書著落大名府緝捕觀察,限了日期,要捉凶身石秀,暫且不提。
隻說,盧俊義又回到了大名府城,讓肯定得弄死盧俊義的梁中書犯了難,同時也讓準備在半路劫下盧俊義的乃頭山上的一眾頭領犯了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