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朱氏哪裡見過這等金貴物,嚇得連忙朝趙老漢看去。
趙老漢不過是勉強穩住心神,也被那金燦燦的物什晃花了眼:“咋呼啥,小點聲!”說完從兒媳手頭接過帕子,掂了掂,還用牙齒咬了咬,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這都是實打實的金子啊!
實心的金葫蘆最沉手,金葉子薄薄一片,紋路細致好看的緊,金瓜子瞧著最小,他指頭粗大,捏在指腹都沒啥感覺。
可再沒感覺,這也是金子!金子啊!
發,發了呀。
趙老漢激動的麵色潮紅,他這輩子摸過最值錢的就是銀子,還是碎銀子,而平日裡使用最多的是銅板,還恨不得一個掰成兩半花,他哪裡見過金子?還是這麼多金子!甭管大小,這都是金子!
“爹,這裡還有。”趙大山驚呼。
趙老漢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得又慌又急,樂得牙花子吹風,聽老大咋咋呼呼嚷嚷,反手就是一巴掌拍過去:“你小點聲!”炙熱的目光隨即投了過去。
趙大山又從瓶子裡掏出一個油紙包,這次他直接遞給了婆娘,遞完又伸手繼續去扒拉,不過這回卻沒扒拉出啥,來來回回摸了好幾遍,甚至把瓶子砸的稀巴爛,再沒有彆的。
朱氏已經把手帕解開了,看見裡頭裹著的物什,她呼吸都粗重了幾分,一根金簪,一個鐲子,兩個金戒指,都是十分精美的花樣。
還有一個鑲嵌著寶石的長命鎖,上頭似乎還刻著名字。
之所以說“似乎”,概因趙家人不識字,不曉得那兩團歪七扭八的圈圈是不是字,隻是猜測。
這明顯比第一個帕子裡的金葫蘆葉子要貴重得多。
“爹,當家的……”朱氏不止手抖,連整個身子都在微微發抖了,這和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有啥區彆?哦不,有區彆,這比餡餅還值錢呢!
趙老漢一雙虎目霎時看向四周,周圍除了樹葉窣窣聲,就隻剩他們一家人沉重的呼吸聲。
他深吸一口氣,迅速把手頭的帕子卷好塞到懷裡,對朱氏道:“趕緊把東西藏起來,先離開這裡再說。”
“嗯,好。”朱氏不敢把這麼貴重的東西放自己身上,她怕丟了,卷吧卷吧把帕子裹好,再打個死結,然後一把塞到自個男人懷裡,再撈起蹲在一旁撿碎片的趙小寶就走。
趙豐連忙跟上。
趙大山用鋤頭連粑粑帶碎片全埋進了土地,一雙大腳來回把地麵踩平,這片除了土被翻新過,彆的再瞧不出痕跡,他仔細檢查了幾遍沒啥紕漏,這才拎起一旁的背簍,跟著鑽出了林子。
…
甭管一雙手抖得多厲害,心口有多熱乎,趙老漢都穩住了,強行穩住,裝作啥事兒都沒發生過,衝兒子兒媳孫子叮囑道:“記住,啥事兒都沒發生,咱隻是去挖了個坑給小寶埋粑粑,現在我們要去鎮上賣黃鱔了。”
趙大山一家三口忙不迭點頭:“知道了爹/爺,隻埋了粑粑,啥都沒發生。”
“嗯。”趙老漢點頭,又忍不住看向趴在朱氏懷裡的趙小寶,一張老臉笑成了菊花,乖乖喲,這真是他老趙家的福星!
他大手一揮,對眼巴巴望著他的閨女許諾:“等爹把黃鱔賣了,割肉買糖買點心買糖葫蘆!買!通通都買,全都給我的幺幺買!”
趙小寶一聽糖葫蘆,嘴裡的口水控製不住泛濫了,嘴甜哄道:“爹最好了,小寶最喜歡爹了!”
趙老漢笑得一臉暢快,也沒拆穿她,家裡每個人都被她“最喜歡”過,他粗糙的大手揉了揉閨女的小腦袋,柔聲叮囑道:“爹也最喜歡小寶。小寶聽爹的話,剛才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誰都不能說,和你最要好的春芽都不能說,知道嗎?”
“嗯!”趙小寶乖巧點頭,“爹,我誰都不告訴,連娘都不說。”
“哈哈,好。”趙老漢大笑著又揉了揉閨女的腦瓜子。
說話間,一家子已經悄無聲息回了大道,漸漸融入進鎮的人群裡。
挑著擔背著筐趕著牛車的人從身旁經過,周圍似乎沒人關注他們,趙大山和朱氏提著的心這才緩緩放鬆下來,一雙眼也不再左右亂瞅,隨著人流進了鎮子。
潼江鎮是個大鎮,在整個廣平縣都是排得上號的,而之所以出名,便是此地曾經出過一個大官。
時過境遷,雖不知那大官還在不在世,但即便人不在了,他的名聲和餘威隨著本地百姓的口口相傳卻是經久不散。而作為祖地,潼江鎮背靠大樹乘涼,這些年無論是建設還是交通,方方麵麵都比周圍幾個鎮子便利繁華,人多了,自然便顯得熱鬨。
不過這一切都和晚霞村沒啥關係,便是眼前有棵結滿了桃子的大樹,矮子墊著腳也是夠不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