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敢踹老子?!我捅死你!”
“來啊,來捅死你爺爺!”趙大山彎腰撿起藥匣子,聲音比他還大。
那人牙齒咬的嘎吱嘎吱響,目光閃過一抹狠色,從懷裡掏出一把泛著光的匕首就朝他刺來。
趙大山沒想到他身上真揣著武器,一個靈活側身避開,隨後伸出大掌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也沒啥技巧,純力氣鎮壓,捏的那人嗷嗷大叫,感覺骨頭都要碎了。
“好漢,好漢饒命!”那人連忙哀嚎求饒。
“醫館的藥材都搶,不知那是能救人的東西?”趙大山一把奪過匕首,抬腳踹向他心窩,很是看不上這人,“滾!”
那人馬不停蹄滾了,連同那幾個攔著醫館夥計的男子,早已悄悄鑽入人群消失不見。
此處不能發財,換個地兒發財便是!
幾個夥計跑過來,一個個眼巴巴望著趙大山手裡的藥匣子,生怕他也和那幾人一樣,直接占為己有。他們在醫館乾活,平日裡很是受人尊敬,可眼下遭了災,整個鎮子亂成一團,一大早就有好些百姓在遊蕩在鎮上,美其名譽幫忙救人,實則摸金順銀,好些富戶已經被洗劫了一遍。
根本攔不住,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們醫館在潼江鎮隻是一家分店,主家在府城,醫館加上大夫統共也就七個人,兩個打手,四個夥計兼學徒,還有一個大夫。兩個打手死了一個,還有一個眼下半死不活躺在木板子上,他們四個夥計倒是沒啥大事兒,隻是唯一的大夫也死了,被房梁壓斷了脊梁骨,當場就沒了。
趙大山把藥匣子遞還給他們,說明來意後,得知大夫已經沒了,幾人呆愣當場,完全沒想到這種結果。
“你們也看見了,我們醫館塌了,大夫也沒了,看不了病了。”一個夥計苦笑道,他們眼下隻想保住藥材等主家的人來,隻要藥材沒事,他們就不會受到責罰,日後也有去處。
二癩爹都要絕望了,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雙手抱著腦袋喃喃自語道:“二癩沒救了,我家二癩沒救了啊……”
他憋了一路的眼淚霎時決堤,高大的漢子匍匐砸地,雙拳狠狠地錘打臟亂的地麵,嚎啕大哭不止。
另外幾個漢子也忍不住流淚,他們也是家裡有人吊著一口氣,就等著大夫救命。
結果呢,大夫死了?
潼江鎮就一家醫館,正兒八經的老大夫就這一個,醫術很是卓絕,啥疑難雜症都能看,可咋就死了呢?咋能死了呢?
二癩爹感覺天都塌了,嘴裡發出痛苦絕望的低吼,拳頭錘出的血水和地上臟汙的雪水混在一起,駁雜不堪。
幾個夥計見他這副模樣,哪怕見慣了生死,心頭也不免產生一股悲涼,他們心裡何嘗不惦記家裡的親人,也不知他們如今是否安好,人還在不在……
“你說那娃子被房梁砸中了腦袋,人還沒死,但昏迷不醒……”為首的夥計沉吟片刻,忍不住看了眼趴在地上痛哭的二癩爹,狠了狠心,對趙大山道:“我醜話先說在前頭,若是出了事彆找我麻煩,我就是個夥計,雖然跟在林大夫身邊當學徒,但也算不得正兒八經的徒弟,隻是有多年抓藥的經驗……”
趙大山心頭一動,連忙扯過二癩爹:“小哥,我們可以發誓,若是出了事兒絕不找你的麻煩,我們若是違背誓言,下雨天出門必被雷劈死!”
夥計點點頭,這算是極重的誓了,他還是聽信這個的,於是躊躇道:“以前也有個被房梁砸到腦袋的漢子被家裡人帶來我們醫館看病,那日是我抓的藥……”
見幾人麵露狂喜之色,他忙不迭補充:“先叫你們知道,病人的情況不同,藥的配伍自然不同,可能彆人要多一分,你家的要少一分,這個我是沒能力分辨的,我也是看在你們幫我搶回藥匣子的份上才說這些話,敢不敢賭,看你們自個!”
這話說的很明白了,一切全憑天意,他記得住那張單方上的藥材,但不一定適合他們要救的人,敢不敢賭看他們自己,但娃子最後是救活了,還是死了,都不乾他的事,不能找他麻煩。
他這般做,自然也是冒著風險的,他完全可以不用多此一舉,可到底還是於心不忍。
“求小哥抓藥,我趙勇拜謝!”二癩爹再次跪在地上,雙目淚水翻湧,已然看不清麵前人的五官。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聽懂了夥計的言外之意,不管結局如何,他都不會找他麻煩。
隻要有一絲機會,他都不會放過。
他帶上了全家多年的積蓄,不管能不能治好二癩,他這個當爹的都要試一試。
隻有試過了,才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