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蘇婧瑤大腿內側的傷已完全恢複,此刻她正於夕顏殿的書房中專注地練字。
“主子,皇後娘娘身邊的金華姑姑來了,正在大廳候著您呢。”
妙雲匆匆步入書房,神色間透著絲絲憂慮。
蘇婧瑤手中筆一頓,柳眉微微挑起,嘴角不易察覺地揚起一抹淺笑。
皇後終於找她了,再不找她,她後麵的戲可怎麼唱呀。
“嗯,走吧。”
蘇婧瑤從容地放下筆,緩緩起身,不緊不慢地朝大廳走去。
夕顏殿的大廳,金華姑姑端端正正又神情嚴肅地站在大廳中間,她一見蘇婧瑤進來,立即行了個標準的禮。
“奴婢參見蘇側妃。”
“姑姑請起,不知姑姑今日來夕顏殿有何事?”
蘇婧瑤今日身著一襲淺粉色的長裙,裙裾優雅地拖地,身姿綽約,靈動而絕美。
金華姑姑抬頭直視蘇婧瑤,眼中露出驚豔之色,好一個嬌媚動人的女子,隻可惜這般美貌,卻抓不住男人的心,也是徒勞。
金華姑姑麵容恢複嚴肅。
“蘇側妃,您嫁入東宮已有十日,皇後娘娘今日稍得閒暇,特請您去坤寧宮一敘。”
“是。”
蘇婧瑤輕聲應道,隨後就移步跟隨金華姑姑前往坤寧宮。
坤寧宮中,宮殿氣勢恢宏,莊嚴肅穆,皇後端坐在大殿的上首,儀態端莊,不怒自威。
蘇婧瑤輕移蓮步,款款踏入殿中,走到殿中央後,微微屈膝,施了一禮,麵上帶著一抹溫柔淺笑。
輕聲說道“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皇後右手緩緩抬起,端起一旁的茶杯,稍稍抿了一口後,輕輕放下茶杯。
她微微垂眸,淡淡的目光如冷電般掃視著眼前的蘇婧瑤,眼神中透著絲絲威嚴。
當初太子選擇了一個武將的女兒作為太子妃,皇後心中頗為不滿。
畢竟太子妃不僅在塞外長大,毫無禮儀,婚後更是無子,還讓太子除她之外不再另娶。
但太子乃是她唯一的皇子,自幼便受到她的悉心教導,他們母子之間的情分深厚,自然不會因為一個女子而生出嫌隙。
既然太子喜歡,迎娶了又有何妨。
難道太子當真能為太子妃守身如玉一輩子?
皇後了解男人,更了解皇帝,自然不相信。
而蘇婧瑤作為文臣之首尚書令的女兒,自幼飽讀詩書,實乃一位溫婉嫻靜的大家閨秀,皇後原本最為屬意她成為太子妃。
當初原想著等蘇婧瑤再長大兩歲,便請求陛下冊封蘇婧瑤為太子妃,可未曾料到,太子當初一朝出征,竟然被一個野性子的女子勾去了魂魄。
為了不影響她與太子的母子情分,皇後隻得強壓下對太子妃的厭惡。
畢竟她身處後宮多年,深知其中的權謀手段,對自己的兒子亦是了解的,越是反對,恐怕越是會起到反效果,倒不如等太子自己感情淡了。
太子妃兩年不孕,正好給了皇後理由,她親自請求陛下下旨賜婚。
蘇婧瑤身為尚書令的女兒,自十歲起,便有不少貴族世家打聽過她的容貌、才情與性格,皇後為了太子自然也不例外。
蘇家的女兒在父母的嬌寵中長大,性子單純,這一點讓皇後頗為滿意,再加上蘇婧瑤的容貌著實出眾,皇後心中便更滿意。
心智堅定的男子,遇到貌美的女子,當真也能心無旁騖?
然而自蘇婧瑤嫁入東宮,皇後一等便是足足十天,她在東宮的眼線竟然回報,太子除了第一日在夕顏殿留宿外,就再未去過夕顏殿。
這怎麼能行!
身為太子,若要繼承大統,需得讓朝臣信服,在登基之前必定要有皇子。
若是沒有皇子,江山如何穩固?其他皇子的野心又當如何壓製?
皇後仔細端詳著蘇靖瑤的麵容。
眉如遠黛,眼若秋水,唇不點而朱,竟比她想象中還要貌美。
饒是皇後在後宮中看慣了各色美人,此刻見到蘇婧瑤亦是不禁微微失神。
“起來吧,你可知罪?”皇後的聲音冰冷,透著威嚴與震懾,令人不寒而栗。
蘇婧瑤已在行半蹲禮有好一會兒,突然聽到皇後的質問,心中不禁猛地一顫。
她嬌軀微震,麵露驚惶之色,雖是不明就裡,卻也嚇得匆忙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請皇後娘娘明示。”她的聲音輕微發顫。
“你嫁入東宮所為何事?”
皇後居高臨下的眼神,猶如利箭般淩厲,冷冷地掃視著蘇婧瑤,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回皇後娘娘,妾入東宮一是伺候太子殿下,二是為太子殿下延綿皇嗣。”
蘇婧瑤說完,緊緊咬了咬嘴唇,秀眉微蹙。
這些都是聖旨上的話,可她難道能把太子綁起來生孩子嗎?
蘇靖瑤低垂著頭,看起來楚楚可憐,可心中的白眼都想翻上天。
有本事找自己兒子去啊!
“本宮聽說你嫁入東宮十日,太子都不曾與你圓房?”
皇後的話語直白而尖銳,如同一把利劍,直刺蘇婧瑤的心房。
蘇婧瑤的俏臉瞬間漲得通紅,這般私密之事被皇後當麵問出,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仿佛隨時都會決堤。
在家中,她向來是爹爹娘親的掌上明珠,即便犯錯,也有哥哥在一旁護著。
如今被皇後如此不顧及她臉麵地質問,心中滿是委屈。
“皇後娘娘,殿下與太子妃姐姐情投意合。殿下白日需處理諸多繁雜政務,不論是太子妃姐姐還是妾,隻要殿下能夠舒心,殿下一直不來妾這裡,妾也不會有絲毫怨言。”
蘇婧瑤強忍著奪眶欲出的淚水,眼眶通紅,拚命不讓它們落下。
她的聲音帶著隱隱的哭腔,楚楚可憐,令人心生憐憫。
皇後早前托人打聽時,便已知曉蘇婧瑤是個柔弱單純的性子,卻不想她竟是如此不爭不搶。
太子不去她那裡,她竟也真的不爭取,隻守著自己的夕顏殿那一方小天地。
“太子乃一國儲君,綿延皇嗣乃其重責。自古以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本宮原本以為你身為世家貴女,自是懂得此理。”
“若是一國儲君都僅憑心意行事,又如何能讓朝臣信服,讓百姓愛戴。”
“今日你就在坤寧宮抄寫十遍《女則》再回去。”
“是,妾謹記皇後娘娘教誨。”
“起來吧。”
“多謝皇後娘娘。”
蘇婧瑤起身,在金華姑姑的引領下,邁著稍顯沉重的步伐,緩緩走向一間偏殿。
宮女們早已將筆墨紙硯準備齊全。
待蘇婧瑤抄寫完時,天色已暗,手腕更是酸痛難耐,仿佛被千萬隻螞蟻啃噬。
而太子這邊,今日在禦書房已然待了近乎一日。
近來,南方部分城池遭遇旱災,君澤辰與父皇及諸多大臣商議對策良久。
下早朝後,便開始從諸多方麵展開討論。
如何賑災免稅,哪些城池需要開倉放糧,派何人遷徙災民,工部應如何興修水利,還需安撫民心,派人考察災情等等。
一日的討論終於結束,君澤辰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緩緩起身,準備向父皇行禮準備退下。
未料想,景聖帝的大太監德海公公突然步入。
德海公公恭敬地跪地行禮“奴才參見陛下,參見太子殿下。”
“起來吧,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