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殿下被金華姑姑送來夕顏殿,妾發現殿下身體異樣後,毫不猶豫地遣了宮女去請姐姐,一心隻想讓姐姐將殿下帶回棲鸞殿。可妾左等右等,始終未見姐姐的身影。”
“妾不知姐姐有沒有誤會,殿下還是儘
早去找姐姐解釋清楚為好。妾對今早之事已然釋懷,並不在意。”
說完,她再次低下頭去,仿佛一座美麗而孤寂的雕塑,靜靜地佇立在那裡,等待著君澤辰的離開。
此時的君澤辰,心中的念頭已然發生了改變。
他凝視著眼前的女子,原本的猜疑完全消散。
或許在她心中,自己才是那個最讓她討厭的人吧。
若是她存了勾引他的心思,昨晚便是最好的時機。
然而,她卻將自己娘親親自為她準備的‘百毒清’用在了他身上,隻為解去他所中的媚毒。
至此,君澤辰終於明白,不是他不想圓房,而是她根本不願與他圓房。
君澤辰的雙眸死死地凝視著女子的頭頂。
誠如她所言,自己理應按她所說,前往棲鸞殿,向淩悅解釋昨晚的一切。
可是眼前女子冷漠的拒絕,如同一股寒流,穿透他的身軀,讓他的心亂成一團麻。
不該如此的。
君澤辰的眸色更加深沉,他堅定地向前邁去,伸出右手,毫不猶豫地抬起她的下巴。
蘇靖瑤隻得無奈地抬起雙眸,被迫與他對視。
“蘇側妃莫非忘了自己的責任?你是父皇賜予孤的側妃,何來資格說出與孤毫無關係這般言語?”
君澤辰的聲音冰冷中帶著威嚴,他是太子,就算他錯了,那又如何?
他可以拒絕任何人,可沒有人能拒絕他,更沒有人敢如此忤逆他!
君澤辰高挺的身軀微微前傾,散發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蘇靖瑤的眼中充滿了疑惑與委屈,她輕咬下唇,微微顫抖的身子透露出內心的惱怒。
“啪!”清脆的聲響在空氣中回蕩。
蘇靖瑤毅然打開了男人的手,而後迅速向後退了一步。
君澤辰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至極,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冰冷而壓抑。
“蘇側妃,你可知曉何為以下犯上?莫非蘇家便是如此教養你的不成?”
蘇靖瑤今日已多次承受他嚴厲的嗬斥,終於,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眼眶。
“殿下究竟要妾如何做?妾嫁入東宮的首日,殿下便給妾立下規矩,讓妾不得有礙您與姐姐的情分,妾難道做得還不夠好嗎?”
她的聲音哽咽著,宛如泣血的夜鶯,令人心碎。
淚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仿佛晶瑩的珍珠,滴落於地。
“殿下想要妾如何履行側妃的責任?自從妾入東宮以來,殿下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懷疑妾,侮辱妾,妾實在不知自己做錯了何事。”
她的音量稍稍提高了一些,聲音中帶著絲絲絕望。
隨後,她的口中又喃喃念叨“若是殿下著實對妾不喜,妾情願一輩子不出現在殿下眼前……”
君澤辰聽著女子一聲聲的質問,心神顫動。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要什麼,當初娶她,百般不願,甚至不願意和她有任何接觸,可是現在呢?
看到女子傷心欲絕的神態,決絕的言語,他不想,不想和她毫無關係,不想和她形同陌路。
君澤辰嘴唇微微顫動,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隨後長長地歎了口氣,緩緩地伸出手,輕柔地撫去女子麵頰上的淚痕。
“今日是孤不對,以後孤不會再懷疑你,你做得很好,世人皆言蘇府千金是世家貴族小姐的典範,孤今日才明白,唯有你當得起這一稱讚。”
“你給孤所用的那顆藥,孤會設法重新為你買來。”
話音落下,君澤辰毅然轉身離去。
等君澤辰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後,蘇靖瑤緩緩抬起右手,如青蔥般的手指抬起,用指腹輕輕拭去眼角還殘留著的晶瑩淚珠。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笑容,她的笑容中帶著幾分狡黠,幾分算計,猶如一隻詭計得逞的小狐狸。
獵物終究還是落入了獵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中。
君澤辰慢慢地朝著棲鸞殿的方向走去,目光始終凝視著前方。
待到了棲鸞殿外,君澤辰停下腳步,仰頭靜靜地凝視著“棲鸞殿”三個大字的牌匾。
牌匾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卻無法驅散他心中的陰霾。
曾經,他每次來到這裡,腳步總是輕快的,臉上洋溢著愉悅且放鬆的笑容。
而今日,他的步伐卻似有千斤之重,每一步都顯得如此艱難,他站在原地,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兩道濃密的眉毛仿佛擰成了一股繩,透露出他內心的煩悶。
遲疑了片刻後,君澤辰終究還是邁著步子走進了棲
鸞殿。
淩悅遠遠地瞧見君澤辰走來,卻發現今日的他失去了往日的眉開眼笑。
待君澤辰走近,淩悅忍不住出言譏諷道“殿下昨晚歇息得可好?”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一絲不滿。
君澤辰聽聞此言,眉頭皺得更緊了,眉宇間透露出一絲無奈。
“孤昨晚並沒有與側妃發生任何關係。”
淩悅聽罷,表麵依舊平靜如水,可心中卻早已波濤洶湧。
她怎麼也想不到,君澤辰在這個時候還要欺騙她。
難道昨晚她親耳聽到的那些話,都是她的幻覺嗎?
她的夫君,將另一個拒絕他的女人壓在身下,還親昵地喚著“瑤瑤”,宣稱蘇靖瑤是他的女人,無權拒絕他。
淩悅此刻隻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她的眼神中逐漸泛起一絲淚光,心中滿是委屈與痛苦。
她的性子本就潑辣,此時更是再也無法抑製自己的情緒,她猛地站起身來。
聲音尖銳地吼道“是你不想和她發生關係,還是她不想和你發生關係?殿下心裡不清楚嗎?”
君澤辰的麵色瞬間變得陰沉,他緊緊盯著淩悅,眼中的光芒幽深而複雜。
“悅兒,你知曉你在說些什麼嗎?”
淩悅在他的注視下,漸漸低下了頭,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心中的憤怒與痛苦交織在一起,讓她無法平靜。
她很想大罵這個讓她心痛的男人,卻又害怕自己的爭吵會讓這個男人徹底離去。
她害怕他們之間的感情會因為爭吵而逐漸消磨,最終消失殆儘。
君澤辰注視著眼前低著頭、委屈得默不作聲的她,心中不由一軟。
放柔了語氣“昨晚是母後給孤下藥,並且將孤送到了夕顏殿。”
“孤心中一直都有你,隻是你至今未能有孕,母後與父皇不斷向孤施壓。側妃乃蘇尚書嫡女,自她嫁入東宮,為了你,孤已冷落她將近一月。”
淩悅滿臉驚詫地直視著君澤辰,目光中滿是難以置信,顫聲問道“所以阿澤今日來,就是為了告訴我,之後阿澤不會再繼續冷落蘇側妃了嗎?”
“悅兒,孤身為太子,綿延皇嗣是孤推卸不掉的責任。即便孤不寵幸蘇側妃,之後母後和父皇也會陸續賜下李側妃、王側妃,難道孤都要將她們娶回來當花瓶嗎?”
淩悅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回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順著臉頰無聲地滑落。
君澤辰看著她默默流淚,泛著一絲心疼。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為她拭去淚水,卻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終隻是化作一聲歎息。
是他未能履行承諾,可是君澤辰心中亦有怨念,為何淩悅不能有孕,若是她有孕,即便母後父皇威逼,君澤辰亦有據理力爭的機會。
而非如現今這般,隻能無奈地接受。
自小所受的天家教育告訴他,他不可能為了一名女子,放棄子嗣。身為儲君,子嗣並非個人之事,而是關乎君國的穩定。
淩悅的眼神逐漸變得迷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她對自己也深感埋怨,為何偏偏就她不能生育?!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令人心生憐惜。
君澤辰心中不忍,緩緩上前,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背,淩悅緊緊抱住君澤辰,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害怕這個男人會離她而去。
那種恐懼如同無底深淵,將她不斷地向下拖拽。
“阿澤,都怪我不能生育,否則也不會造成這樣的情形。”
“阿澤,你寵幸蘇側妃吧,我不會怪你。”
“可是阿澤,你會愛上她嗎?”
君澤辰聽到她最後的問話,身體猛地一僵,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