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語氣雖淡,但字裡行間帶著點曖昧。
初念瞥了他一眼,心想這人又抽什麼風。不過奚悱並未對她的不敬生氣,改口道:“那行,你先陪我吃個飯吧。”
劉慶商場上摸爬滾打,人情世故方麵早就是老油條了。奚悱的態度雖讓他十分詫異,但也知其中必有蹊蹺,低聲提點道:“初念,請奚總吃個飯,吃好的。”
初念以前在銷售部待過,知道對方願意跟你出來吃頓飯,就意味著事情有了談的可能性,她不語代表了默認。
作為員工要儘力讓公司蒙受最小的損失,冷靜下來後,這點分寸她還是有的。
“你們先回去吧。”奚悱對著後麵說。
“可是……?”律師遲疑著。
“目前什麼都不用做,我得先吃飯。”奚悱看了眼初念,“餓了吧?”
身邊一個人影站了起來,夏月從初念身邊擦身而過,臉上帶著委屈和憤怒。初念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是精心打扮了出來的,可惜沒想到男人如此薄情。
初念心想,如果她是這姑娘,她就拿起桌上的杯子豁他一臉水。
“夏月!”奚悱人沒動,聲音倒是提得很高,生怕誰聽不見一樣,還帶著點痛心疾首,道,“你可千萬彆跟我爸說啊!”
夏月沒回頭,所以沒看見他臉上的玩世不恭。
初念翻了個白眼,在一邊善意提醒:“奚總,女朋友跑了不需要追嗎?”
“真是我女朋友我肯定追。”奚悱瞥她一眼,話裡帶刺道,“你是餓傻了所以智商也跟著降嗎?”
初念想瞪回去的,但是現在這位爺不僅是她的甲方,還有可能成為她的原告。
是真的惹不起。
“吃什麼,我請。”初念又揣上了她那不怎麼走心的笑,但你也挑不出錯的笑容。
奚悱選的餐廳還是剛才那家,區域的服務生沒換,從初念一進來就對著她欲言又止。
“清炒筍尖,蜜糖冬瓜,清蒸苦瓜……還有這個、這個……”奚悱對著菜單一通點,初念聽著恍若想起兩人高中有次去廟裡吃齋菜的情景。
她當時看著一桌子素齋菜那叫一個無語,勉強吃完後泄憤的在奚悱的胳膊上咬了兩口。
“點擊個葷菜吧,不用給我省錢。”初念招呼服務生,“你們店裡的扇貝不都是即時冷藏空運過來的嗎,就要這個……”
奚悱看著菜單沒抬頭道:“海鮮類的都不要。”
初念白了他一眼:“那吃點羊肉吧,他們店裡的燜羊肉也很出名。”
“你是還嫌我不夠燥吧?”奚悱合上菜單,對服務生說,“再要一盤蒜蓉青菜,不放蒜。”
初念無肉不歡,想想那一桌子綠就忍不住低聲嘟囔:“吃這麼多草,你又不是兔子。”
奚悱把她手裡的菜單硬生生抽出來,拿筷子點在她脖子上,又向下滑了兩厘米。旁邊還有服務生,又都認識初念,她像被電到一樣蹭地站起來:“奚總。”
“這麼怕我啊。”奚悱往椅背上靠了靠,挑起眉眼道,“身上起了濕疹不知道?還吃刺激的東西是嫌自己不夠癢,還是又想我給你撓?”
初念那天在夜店喝了酒以後身上的濕疹就複發了,不過不嚴重,隻在鎖骨上有一點。她這是老毛病了,天氣熱或者吃了辛辣油膩的食物就會如此,抹一點藥膏就會好。
她這幾天換組,又接手了新的工作任務,太忙就沒太去管它。
初念指甲摳勁掌心,狠狠地掐了掐手心地肉,然後垂眸說:“我去洗下手。”
水嘩嘩地流,她有些發呆地搓著掌心的泡沫。初戀之所以神奇,是因為在他後麵會有來者,但前麵絕無“古人”,他先占據她地心,他們的那些曾經都沒法跟人比較。陷愈深,傷也愈深。
初念大學畢業的時候見過周圍情侶被迫分手的場景,宿舍裡四個女孩,快哭瞎了三個,唯獨她隻有給大家遞紙巾的份。
所以當時的室友把火力集中在她身上,說:“大三見你也談了場戀愛,那男孩走的時候怎麼也沒見你哭一下。”
“哭了的,我都沒讓他看見,能讓你們看見?”初念說這話時臉上帶著時過境遷的笑。
“但也沒見你難受呀?上課吃飯圖書館,從來沒見你缺過一天,難道是你根本就不喜歡他?”
喜歡嗎?初念也不知道,她說:“可能我更喜歡自己吧。”
青春裡,悲傷都帶著隨風即逝的灑脫,大家哭完了笑,追著初念質問她:“你倆到底為什麼分手的啊?你後來沒人彆人在一起?不說撓你了!”
初念不肯說又躲不過,最後被癢得竟然流出了眼淚。
“初經理?”服務生看她快把一瓶洗手液玩完了,在旁邊叫她,“你沒事吧?”
初念回了神,匆匆洗淨手上的泡沫,說:“剛想事走神了。”
“哦,初經理我有個事跟你說。”服務生原本以為兩人是因為工作原因過來的,畢竟初念身上的工裝都沒換,但剛才奚悱的舉動頗有點寵著的意思,他就不得不過來打小報告了。服務生神秘地說,“就那位跟你一起來的先生,在跟你來之前還帶了一個女的來,那女的看他的眼神絕對不是普通朋友的關係。”
初念知道她說的是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