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問題?”喬茹之所以先問出來, 是因為那裡是奚悱指示後,她帶著人親自做的, 前後修改核對過很多遍, 就算不出彩,也絕對不會有問題。
“沒問題。”初念停了兩秒接著道, “沒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喬茹被繞的有點疑惑了, 奚悱倒顯得很冷靜。
“你們應該是做過很多調研, 對其他商場的規劃布局了如指掌, 做出的東西也挑不出什麼錯,但是……”初念看了眼奚悱, “你們的這些方案不賺錢。”
“這點我們也清楚, 現在市場被電商衝擊, 做實體確實很難, 並且我們的地理位置不占任何優勢。可我們要的並不是盈利, 而是隻要能夠收支持平就行。商場是為了帶動周邊的地產和休閒項目。”喬茹道。
這也是奚悱的實際規劃。他們山上那塊兒地最大的缺點就是地理位置偏,跟市中心的沒法比。房子是好房子, 很多人觀望的原因是覺得住那裡不方便。
奚悱是迎難而上的性子,不方便,他就讓它變得方便。
所以建商場讓其本身賺錢並不是最大的目的。
初念歎口氣:“商場不就是為了賣東西賺錢, 你們不賺錢還開什麼商場。這不是喧賓奪主嗎?這項目放我麵前, 我也不會給過的。”
董事會那邊把奚悱的項目駁回來用的也是這個原因。
奚悱當時還覺得他們古板,眼光短淺, 看不到這個項目能帶來的後續巨大收益。
“商場能賺錢固然最好, 但是就我們的位置要做到這點太難了。”喬茹抿唇不語了。她跟著奚悱這麼多年, 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困境。
可初念的話無疑是一針見血的。
“要不讓我試試?”初念輕輕揚起精致的下巴,挑起眉梢看著奚悱。那清澈又閃亮的目光像極了高中的時候,她就是這樣自信地跟奚悱說:“我這次考試肯定能上光榮榜,你信不信?”
不管奚悱信不信,她每次都能做到。
過了這麼多年,奚悱都快忘了她曾是那樣優秀的女孩,門門功課好,哪個老師都誇她品學兼優。
奚悱覺得,也許這些年,他確實沒把她護好,任她自己在外麵自生自滅,也不知道都是怎麼抗過來的。
“念念。”奚悱有點晃神地叫她名字。
初念眼神瞥過去,示意他專業點。
奚悱討了個沒趣,但還是勾了勾唇道:“喬助,她要什麼資料你都給她。”他又對初念道,“彆太累。”
一個這麼大的項目奚悱連王度都不願意合作,卻輕而易舉地交給了初念。喬茹越發不能理解,在初念去衛生間的時候委婉說道:“老板,初組長一個人不行吧?”
這項目現在全集團都盯著,若是失敗了會很挫奚悱這邊的勢力,以後要是有人拿這個做文章,怕很多項目都會受牽連。
“她要人了你就給,她說不需要那就是她有把握。”奚悱手指在床邊敲了敲,“初念能行。”
喬茹暗歎那麼多女的,最後還是初念高明。瞧奚悱現在這樣,怕是初念要他全部身家,他都願意奉上。
上午奚悱要做檢查,初念陪著就沒去上班。
奚悱看著初念不知道從哪搞來的輪椅,梗著脖子一副誓死都不會坐上去的架勢。
“小悱。”初念來回推著道,“你上來嘛,我推你去做檢查。”
“腿能走。”奚悱冰著臉道。
初念也不勸了,扶著輪椅誒聲歎氣。
奚悱看了她一會兒,無奈拄著輸液瓶走過去,坐下:“行了吧,姑奶奶。”
初念嘿嘿笑兩聲:“我這是照顧你嘛。”
檢查室門口,醫生正好送前一個患者出來,看到他倆這樣忍不住問道:“不是胃嗎?腿也有問題?”
奚悱手扶著額頭,初念偷偷地笑,她覆在奚悱耳邊小聲說:“奚悱,我現在是不是該跟醫生交代我們‘保大人’。”
奚悱臉僵住,知道初念是故意拿話臊他,隨即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地拍拍自己肚子:“不用,咱倆的孩子我可以拿命換。”
等人被進去了,初念自己在走廊裡,後知後覺那話,心口莫名有點發顫。
她揉了揉臉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昨晚上是太晚了,她不方麵跟陳露的家人聯係,現下她給陳露的媽媽打了個電話。
對方說陳露去桂林旅遊了。
果然是這樣,陸明昊要想好好找陳露,並不是找不到。他可以跟陳露的父母聯係,但他不願意,也害怕。牽連到了父母長輩,事情就複雜了。
陸明昊估計是怕自己不好脫身,所以隻能求初念。
但初念可不是聖母,會幫著個渣男追女人。
奚悱做完了檢查回病房等結果,看著初念抱著電話不撒手,把喬茹帶來的粥給她:“先吃了。”
初念哪有那個心情,放下手機看奚悱:“你早知道陳露和陸明昊在一起了吧?”
奚悱捂住胃:“怎麼又開始疼了。”
初念知道他裝的,負氣道:“你怎麼都不告訴我!”
奚悱知道繞不過去:“初念,我當時告訴你了,你會把他倆拆開?”
“那肯定不會,這麼大的人了要跟誰在一起輪不到彆人講。”初念仰頭看著輸液瓶裡的液體一滴滴往下落,幽幽道,“但最起碼我可以在出事的時候陪在她身邊,陳露其實膽子挺小的,看見陸明昊跟人睡一起的時候,她估計得是五雷轟頂。”
奚悱瞧著不對勁,本身想給自己開脫的,反倒又繞進去了。他心裡也不舒服,伸手把初念摟到懷裡:“你看念念,我就沒那樣。”
“跟陸明昊比,你還比出優越感了?”初念翻白眼,“你想的話,也可以去跟彆人睡啊,我又不攔著。”
“不敢不敢,之前遭到罪還不夠,我還敢跟人睡?”奚悱這話是由衷的,他約莫著摸個頭初念都跟她慪了六年多的氣,要是他敢跟誰睡了,初念怕是這輩子都不會理他了。
初念沒想到以前倆人都禁忌的事,奚悱倒是能主動提起了,她逃避地想要站起來。
奚悱把她撈回來,挺享受地道:“來,再跟我鬨會兒。”
他想的倒是美,不過王靜已經帶著燕窩到了樓下。初念接到電話跑下樓,看見王靜不由分說拿走她提著的保溫瓶:“媽,你在這等我會兒啊。”
王靜雖然不年輕了,但是天天參加廣場舞和暴走隊,體能爆發起來比初念都好,跟著她就上了電梯,追到了病房。
初念把保溫瓶放到桌子上,喘著氣道:“奚悱,我媽燉燕窩最拿手了,這些你記得喝,我得走……”
一聲門響,初念回頭,王靜就站在門口死死地盯著他倆,那表情估計比陳露當時也好不到哪去。
初念身子擋著保溫瓶:“媽,這可是醫院。”
言外之意要注意場合。
王靜喘了兩口氣:“初念,這咒自己生病就是想騙我給這小子燉燕窩?”
奚悱抬眉,心下明白幾分,直接拔了枕頭下了床:“阿姨,不關初念的事。”
針頭拔掉的瞬間血也流了出來,奚悱沒顧那麼多,手擋在初念前麵:“您有什麼跟我說。”
初念急得按呼叫鈴:“醫生,這裡的病人輸液針掉了!”
“怎麼,我現在跟自己女兒說話,還要經你允許了?”王靜指著初念,“你給我過來。”
初念手無足措地想找東西按住奚悱的針孔,那麼長的留置針他說拔就拔了,一會兒重新還要埋進去,遭兩遍罪。
“媽,等一下。”初念急得聲音發顫,“奚悱你拔什麼針嘛!”
護士帶著東西進來了,看見屋裡這一幕,愣了愣:“怎麼回事呀?”
一屋子人都沒說話,初念開口道:“不好意思啊,針掉了,麻煩幫他再紮一下。紮左手側邊吧,他右手特彆愛動,容易跑針。”
護士開始準備紮針,王靜趁著這個機會拉著初念就走,初念伸手給奚悱比劃:“燕窩記得喝。”
下了樓,王靜氣得拿眼剜初念:“你現在都學會騙我了。”
初念不敢吭聲。
“你還護著那點燕窩,是覺得我會跟個病人計較,不讓他喝?”王靜往前走了兩步,折回來氣呼呼道:“還有那小子什麼意思,他是怕我打你?”
初念自知理虧,但是燕窩的誘惑太大了,以前初南城每次喝到都要狠狠誇讚王靜一番的。能送到奚悱嘴裡就行,挨幾句訓不值什麼。
“念念,你倆昨天晚上……?”王靜低了聲,“你跟媽媽說實話。”
初念指著病房的方向:“媽,你也看了,他都病成那樣了。”
王靜心落下一半,她也不是鐵石心腸,否則不可能初南城入獄多年,她都在外麵守著。
“媽媽不是不喜歡小悱,但是他那性子你也知道,混起來六親不認的!現在對你好護著你,擋在你前麵,你也沒經曆過什麼男人,就少女心泛濫了。可他要是哪天新鮮勁過了,跟你翻臉也是不念舊情的。”王靜也不想太刺激初念,以前兩人分手,她是看在眼裡的,初念那是傷透了心,還要硬裝的跟什麼事都沒有一樣。
她倆相依為命,日子過得也算不錯,但不管母女倆聊到哪,奚悱都是個禁忌話題。
初念聽不得。
一次傷心就差點要了命了,再有一次就彆活了。
初念看了看天空,她早上沒胃口吃飯,現在餓得有些頭暈了。她用腳碾了碾地上的枯葉,倔強道:“奚悱不會的。”
“不會你倆之前為什麼分手?你多喜歡他我能不知道?”王靜見到初念臉上難受,聲音軟了,“念念,就算我接受了,你覺得你爸爸能接受他做自己的女婿?你是為了他連爸爸都不要了?”
一連串的問題讓初念有些恍惚。
王靜真怕再往深處說她就要扛不住了,母女倆坐車回家,一路上各自心事重重地都沒說話。
下午上班,初念也是手拄著下巴發呆。後來還是王露的電話把她振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