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和爹娘一起吃罷了早飯,我心情激動地坐上了呂二嫂趕的牛車,離開了家門。
我爹和我娘緊跟在牛車的後麵,依依不舍地相送。
俺家沒有牛車。
本來,我爹打算今天借呂二嫂家的牛車送我去坐客車。正巧,呂二嫂說,她今天要趕車到石門鎮去賣蠶蛹和鵝蛋。
於是,我就坐上了呂二嫂親自趕的牛車。
我在臨上車時,我娘叫我爹把一小口袋秫米(10斤)、一小口袋小米(10斤)和一大筐鵝蛋(100個)放到了呂二嫂的牛車上,讓我帶回婆家吃。
那100個鵝蛋,有78個是俺家鵝下的,有22個是我娘從呂二嫂家借的。
我爹和我娘已經送我到村口了,還舍不得我,繼續腳步不停地往前送——邊送邊千叮嚀、萬囑咐地告訴我要注意這個,注意那個。
我含著熱淚說:
“知道了,知道了!爹,娘,彆送了,你們快都回去吧!”
我一連說了好幾遍,我爹和我娘就像沒聽到似的,依然十分執著地繼續往前送,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思。
呂二嫂忍不住笑了,說:
“七叔,七嬸兒,快彆送了,再送該到石門鎮了!”
我爹和我娘這才停住腳步,站在土路上默默地目送著我,遲遲不肯回去。
我回頭望著爹娘那越離越遠的身影,心頭一熱,眼淚不禁撲簌簌地滾了下來。恰巧被呂二嫂看見,她就笑著說:
“唷!小俊頭,你這一哭啊,瞅著更俊啦!”
我一聽,有些不好意思了,趕緊擦去淚水,破涕為笑地說:
“二嫂,你淨取笑人家!”
呂二嫂就十分開心地歡笑起來。
這時,我忽然想起了孫二娘,我就說:
“二嫂,昨天我在故人莊見到你表妹了。”
“是嗎?”呂二嫂急忙問,“明仕,我表妹挺好的吧?我有日子沒上她家去了,她家孫二回來了嗎?”
“還沒回來呢,可把你表妹想壞了。昨天在她家小樓上,當著我的麵兒,她涕淚禿嚕地哭啊!”我說到這兒,又想起孫二娘說的黑天睡覺沒有伴兒的話,我就問呂二嫂,孫二娘歲數也不小了,咋還沒有孩子呢?
“哪兒的話呀?我表妹有倆孩子呢!一丫兒一小兒,大丫頭今年13歲,小小子也已經10歲了!”呂二嫂十分羨慕地說。
我吃了一驚:
“是嗎?那……我咋一個也沒看著?”
“你當然看不著啦!人家有錢,早把倆孩子都送到沈陽那兒疙瘩的一個‘貴族學校’念書去了!”呂二嫂笑著說,抬手一拍牛屁股,“駕駕”地吆喝兩聲,老黃牛的腳步就加快了許多……
大約70分鐘左右的時間,呂二嫂趕著牛車來到了公路上。
我要在這裡等候進城的客車。
呂二嫂“籲——”地一聲把牛車停在道邊兒,扳住車閘,跳下車幫我把東西拿下來,放在公路右側的馬路牙子旁。
俺倆十分親熱地道了彆,呂二嫂重新坐上牛車,鬆開閘,“駕駕”地吆喝著,向石門鎮的方向趕去。
我一邊目送呂二嫂遠去,一邊站在路旁等車。大約20分鐘之後,我等來了一輛藍色中巴車……
11點鐘的時候兒,中巴車到達城裡的終點站。
我高高興興地下了車,坐人力三輪車來到俺的住宅小區。
我挎著一大筐鵝蛋、拎著綁在一起的兩個米口袋,氣喘籲籲地上了5樓,走到502號門前,一邊用腳敲門一邊歡聲叫道:
“媽,開門哪,我回來啦!”
婆婆正在客廳裡看《加油金順》。聽到我的聲音,從防盜門的貓眼兒一看,確認是我回來了,婆婆高興極了,急忙把門打開,眉開眼笑地對我說:
“明仕,你可回來啦!媽早就想你了呀!”
“媽,我也想你了!”我笑著說,“媽,這些天你挺好的吧?”
“好好好!”婆婆笑著說,趕緊接過我挎著的筐,“唷,拿這麼多鵝蛋!明仕,你爹娘都好吧?”
“好,都好!”我邁步進屋,關上門說,“媽,我爹娘讓我給你帶好兒呢!”
“啊,謝謝你爹娘惦記我!”婆婆說著話,放下筐,又接過我拎著的兩個小口袋,“這都是啥呀?”
“秫米和小米兒。我娘說,讓你嘗嘗鵝湖的粗糧。”我一邊摘挎包兒一邊說,“啊,總算到家了!”
“明仕,你回來得正好兒,一會兒子虛也該回來啦!”婆婆歡天喜地的說。
我按捺住內心的無比喜悅,想說知道了,我是知道他中午到家我才趕回來的,又怕婆婆笑話我沒出息,我就裝作不知道似的說:
“是嗎?這可真是太巧啦!正趕上今天我回來他也回來,好像商量好了似的!”
我和婆婆一起,高高興興地把鵝蛋和米都在廚房裡安頓好之後,我脫了外衣,到衛生間裡想衝澡,轉念一想,我老公馬上就要回來了,還是等他回來俺倆一塊兒親親密密地來個“鴛鴦浴”吧!我這麼一想,不禁臉龐滾燙,渾身發熱,心窩窩裡就像有隻跑動的小兔子似的突突亂跳起來。我急忙用涼水給臉龐降溫……
等到心情漸漸地恢複平靜了,我才走出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