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立刻歡呼起來:
“噢!我要當姑姑了,太好啦!我真是太高興啦!嫂子,快讓我看看,你肚子有啥變化?”
說罷,小姑興高采烈地打量起我的肚子來。
她特細心特細心地看著,邊看邊說:
“奇怪,肚子一點兒也沒大呀?”
“這才哪兒到哪兒?剛懷孕倆月。真真,媽懷你那咱啊,都六個月了,還不咋顯懷呢。”婆婆笑著說,隨後,招呼大家去吃飯。
吃過晚飯,小姑跑到她的臥室去上網。
婆婆坐在沙發上,接著看《加油金順》。
我和老公也一起坐在婆婆旁邊兒看金順。
我大概是今天下午走累了,看電視的時候兒,看著看著,我靠著老公的肩膀竟然睡著了。
睡著以後,我做了個夢。
在夢裡,我走進了一座深山——從方位辨認,這是南山中。隻見山中長著很多的樺樹。一個滿麵塵灰的老翁,正在南山中又放樹又割柴禾。
我急忙走上前勸阻道:
“老人家,不能私自砍樹毀林啊!國家頒布的《森林法》有明確規定,不準任何個人濫砍濫伐樹木。否則,是要犯法的呀!”
老翁說:
“沒事兒,這南山是我承包的,山中的樺樹都是我親手栽的。我有林業局發的‘伐木許可證’,我放樹不犯法。”
我明白了,點點頭,問他砍樹伐薪乾什麼?
老翁說,燒炭賣錢,他要用賣炭的錢買衣裳買糧食啥的過日子。
老翁說,他在這南山中伐薪燒炭特辛苦,一天到晚總受煙熏火燎,弄得滿臉都是灰塵,花白的鬢角和十個手指也都被炭煙給熏黑了,咋洗也不行,就是用增白皂洗也洗不白淨。
老翁說,有一天夜裡,下了一場一尺厚的大雪。第二天,他起早趕著牛車到城裡去賣炭。當時,他身上穿的衣裳特單薄,凍得直打哆嗦,可是,他卻因為擔心炭不好賣而願意天氣再冷一些,再冷一些,最好滴水成冰——那樣,大家都需要買炭取暖,他的炭就好賣了。
老翁邊想邊趕著牛車,嘰裡咕嚕地在冰天雪地裡順著結冰的車軲轆印兒艱難行走。直到日頭升起多高,牛累了,人也餓得肚子咕咕直叫喚,才來到城市的南門外。這時,地上的積雪被日曬人踩都化成了水——雪水與黃土一摻和道路就變成了泥路,又光又滑特難走。老翁見牛拉車有些吃力了,他就停住牛車,哆哆嗦嗦地站在南門外的泥路中間歇腳。
忽然,有兩個騎馬的宮差大搖大擺地向老翁走來。
隻見兩個宮差都穿著黃顏色宮廷製服,露出裡麵白色的“三層保暖”襯衫兒,樣子風度翩翩的,十分瀟灑。
老翁不知道他倆是乾啥吃的,正暗自猜測呢,就見兩個宮差到他麵前停住坐騎,把手裡拿著的公文——也就是“工作證”向他展示了一下,然後,大聲對他說:
“這車炭俺包圓兒了。老頭兒,快趕車跟俺走吧。”
老翁一看遇到了大主顧,非常高興,趕緊拉著牛掉過車頭大聲吆喝著向北走。他一邊趕車跟著兩個宮差緊走一邊喜滋滋地想,今兒個可好啦,一車炭一下子就都賣出去了。
可是,老翁萬萬沒想到,他辛辛苦苦燒的一車炭,如果用“地上衡”過秤的話,淨重至少得有1000多斤——就按1000斤計算,每斤炭給一文錢,1000斤炭也能給一吊錢哪!可拉到地方卸車後,那兩個宮差卻分文沒給,隻是把半塊紅紗巾和一條長綾子分彆係在了牛的兩個犄角上,就充當炭錢了……
老翁說到這裡,不禁義憤填膺地說:
“你說,這叫啥世道啊?皇宮裡買東西竟然不給錢,這可讓人咋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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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白居易《賣炭翁》詩
賣炭翁,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
滿麵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
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炭車輾冰轍。
牛困人饑日已高,市南門外泥中歇。
翩翩兩騎來是誰?黃衣使者白衫兒。
手把文書口稱敕,回車叱牛牽向北。
一車炭,千餘斤,宮使驅將惜不得。
半匹紅紗一丈綾,係向牛頭充炭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