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來到科室就一直忙,到中午下班才算歇住腳。中午有一個藥代理商組織的小講課,課後還請大家吃披薩。醫生和護士都圍在一起吃著披薩,有說有笑。當那些年輕的未婚女孩子談到自己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戀愛觀時,年長的護士都忍不住直翻白眼。
一個護士姐姐側身靠在桌上,她一邊優雅地吃著披薩,一邊輕描淡寫地說道:“我老公以前特彆不衛生,不愛洗澡,也不刷牙,不過前段時間跟變了個人一樣,一大早起來就洗澡,還打發蠟塗香膏。我猜他肯定是戀愛了,不過,我從來沒有問過他。”
護士長點點頭,讚許地說道:“不錯,成年人的世界,向來都是看破不說破。婚姻就像一場戲,一個人演可不行,得兩個人配合。拆穿就沒法兒演下去了。”
“你們心可真大!”一個老護士瞪他們一眼,努著嘴說道:“我這脾氣可不行。我老公是外科的,我就跟他說過,他要是敢在外麵搞女人,我就在外麵搞男人!”
說完,大家都肅然起敬,紛紛向那個老護士豎起了大拇指。
飯後,有幾個患者為我們送來了水果。柳慧拿著小盆給大家洗了草莓。我從檢查室回來還沒來得及洗手,柳慧便喂了我一顆草莓吃。李磊看到後,故意搭訕:“看看,吃個草莓還得讓人喂。”
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便去洗手池邊洗手。柳慧看著地上的大榴蓮饞地一直念叨:“好大的榴蓮呀,沒有人想吃嗎?”
周振皺皺眉頭,嫌棄地說道:“吃什麼榴蓮,這東西打開,科裡得多難聞。”
柳慧一邊戀戀不舍地盯著榴蓮,一邊為大家科普榴蓮的多種吃法。
我見她這麼喜歡,便說道:“這麼好吃嗎,以前聞到味道我都會躲得遠遠的,還沒吃過呢。想吃就打開唄!”
我話音剛落,柳慧就興奮地瞪大了眼睛,但還是猶豫地說道:“有味道呢,可以打開嗎?會不會遭到其他人嫌棄?”
想到這,我想要抱起榴蓮的手又縮了回來。李磊見我畏畏縮縮,便幾步走過來利索的把榴蓮打開了,還體貼地剝了一塊笑嘻嘻地遞給我。我忍笑接過來,側過頭去盯著柳慧說笑。
一個實習生怯怯地問李磊:“主任,收患者的水果鮮花算賄賂嗎?”
大家先是一愣,然後都咯咯地笑起來。李磊還認真地告訴那姑娘,領導說過,水果鮮花還有產科的紅雞蛋,都不算的。一會兒,一個大爺又提了一大兜芒果給送了過來。一陣客氣地寒暄之後,席哆甩著手上的水進來了。他看到桌上的芒果,問道:“是不是十二床家屬送來的?”
柳慧一邊剝著芒果皮一邊問道:“你怎麼知道?”
席哆噗嗤一聲笑起來,說他剛剛去給十二床大媽換藥,一進門就聞到芒果香味兒,還說了句好香。大爺還叫他拿點回去吃,不料事後還真給送過來了。大家一陣唏噓,都數落著席哆,說他就像明著管人家要東西一樣。
下午,一到上班的時間,麻醉師就來到了。我帶著患者進到手術室,準備就緒後打電話喊了李磊。一屋子的學生在旁邊圍觀,李磊一進門便叫我去換衣服。我換好手術衣在李磊指示下坐在台前,有了實操機會。第一台是清宮手術,我以前在人流室經常上台,沒多大問題。李磊站在我身後,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盯著超聲屏幕說道:“這種打雷的月份比較大,宮內殘留東西比較多。不像人流室那種四十多天的好操作。像這種,你可以先用卵圓鉗進去夾一夾組織,再用吸管吸的時候就不容易堵管了。”
我按他的指示換了把卵圓鉗,果真操作起來方便多了。清宮術後就是前庭大腺囊腫造口引流術,這種手術他們本院新來的住院醫一般也不會上台,更不會讓規培生做。我本想脫了衣服站旁邊圍觀的,胡雲也打算接我的台。李磊看著我,淡定地說了句:“我來做吧,你給我當助手。”
胡雲一聽李磊要上台,便識趣地說要回科裡定手術,讓我留下給主任打下手。打了麻醉後,李磊卻突然起身站在了一邊,衝著我指了指,“你來做!我看著。”
我驚訝地瞪大眼睛,小聲說道:“主任,我沒做過!”
李磊皺著眉頭,催促地說道:“我這不是在看著你嗎?趕緊的,彆等著麻醉過了。”
我局促不安地坐下來,兩隻手有點顫。圍觀的學生都露出羨慕的表情來,也緊張的替我捏一把汗。李磊坐在我身邊,用手在囊腫位置比劃著,示意我在哪裡下刀,下刀的方向以及長度。
李磊一邊指導著我操作,一邊向大家講解:“以前老一輩的都是做囊腫剝除術,現在基本上都是造口引流,這樣能保留腺體功能,出血少,損傷比較小。就是後期換藥比較折磨人,每次衝洗乾淨塞上引流條,患者不是很好受。現在也有新的治療方式,像二氧化碳激光,是吧,不需要縫合,也不需要住院,治愈率高,複發也低。不過我們醫院沒有設備,還是在做造口。對於反複發作,其他治療方式效果不好的時候也會考慮腺體切除術,就是根治手術了,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做的哈。”
我在縫合邊緣的時候,患者的腿動了動,麻醉快要過了。李磊催促我縫合快一點,他抓著我的手定位進針,不一會兒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