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會期間,家裡來來往往很多客人。偶然間聽到有人提親的,跟我爹說要給我找個有錢的好婆家。我爹隻是玩笑地說太有錢了,高攀不起。
趕會過後,在家呆得無聊,便去濟南找桃沙。我順著導航去往桃沙公寓的路上,看到一個熟悉的地標名:“三榆堂。”李磊以前提過這個門診,說是他的朋友投資的,提議過要我去那裡學習以下彆人的經營模式。當時在市中區離得遠,沒想到要去。這次看到地標,查了查,離桃沙公寓很近。如果現在還跟李磊有聯係的話,我就能靠著他的關係去那裡學習了。
桃沙帶著我去泡了溫泉。溫泉池裡的熱氣氤氳著,池邊青石堆疊,光滑的鵝卵石鋪成一條曲折的道路,通向不遠處一個茅草搭建的小亭子。池水中間坐落著一張紫紅色木桌,桌麵放著茶水點心。桌邊還放置著一個古銅色香爐,幾縷青煙從鏤空的縫隙裡輕柔的地飄逸而出,嫋嫋升起,慢慢地與空中蒸騰的熱氣融在一起。
我提起三榆堂時,桃沙饒有興趣地說道:“我知道,那是天橋區最大的綜合門診,說是門診,規模跟醫院差不多,很出名的。”
我點點頭,不由得歎了口氣,失落地說道:“以前李磊還想推薦我去那裡學習呢,我給拒絕了。鄉下的衛生室診療都不太規範,我都快被同化了。”
桃沙猴精地瞪大眼睛,認真地說道:“你可以再聯係李磊呀,他有人脈,肯定能讓你去。”
我不情願地瞥她一眼,不耐煩地說道:“他都複婚了,我還找他做什麼。”
“那又怎麼了,就憑你們之前的關係,他肯定不會拒絕的!”說著,她靠靠我的肩膀,繼續道:“那個三榆堂的醫生很出名,而且還很年輕,慕名而來的有很多患者,人稱‘小仲景’。我覺得,你應該把握機會去試試。”
我笑笑,無奈地搖搖頭。我之前試過聯係李磊很多次,都沒有回複。直到聽到他複婚的消息,我才沒有再給他發過信息。就像蒼蠅一樣,第一次落在彆人身上,會被無視;第二次落在身上,會被驅趕;一而再再而三地落在身上時,就會引起對方的殺心了。做人不能做蒼蠅,連蝴蝶都不要做,要做花,花若盛開,蝴蝶自來。
本以為平靜的生活會持續下去,直到李磊發來了信息。他沒有提及他複婚的事情,隻是說家裡出了事情,一直沒有聯係。我迫不及待地打通了他的電話,當他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時,我瞬間破防哭了起來。年更歲替多變故,再逢故人莫如初。衣不如新酒常舊,良燕不居兩家樓。
我對著鏡子仔細裝扮一番,在後腦部盤了一個簡約發髻,留下部分披肩發來。李磊說過,他喜歡溫柔的古風美女。我靠近鏡子,不知何時,眼角竟多了幾處皺紋。二十多歲時,肌膚像綢緞一樣,怎麼蹂躪都不變形,從來不需要護膚品的加持。過了三十歲,肌膚就像純棉的布料,稍微不注意,就走形沒了樣子。女人的美貌本來就是一把利器,當青春逝去時,這把利器就開始鈍化,此時,需靠氣質、自身價值來磨礪,才能使之變得銳利。少女這個詞,聽起來總是令人心生向往;少婦這個詞,聽起來也足以令人神魂顛倒。不畏豆蔻二十歲,難耐海棠嬌且媚。牡丹花下風流死,百般輪回依如始。
從車站出來,李磊已在路邊等候。白色的攬勝停在路邊,他一手插著口袋,一手捏著香煙。再見他一麵,心裡還是很喜歡。他仍然是那個昔日對我傳道、受業、解惑的李老師,他對文學的熱愛,令他渾身充滿書生氣。我依然對他喜歡得不得了,遠遠地看到他的身影我都歡喜得控製不住地揚起唇角。隻有在他麵前,我才覺得自己像個小女人,願意匍匐在他的膝下,用崇拜的目光仰視他。我悲喜交加,一步一步走近他,他離我越來越近,我的眼裡卻不由得噙滿淚水。也許,我該在他麵前大哭一場,哭得梨花帶雨惹他生憐,再對他百依百順俘獲他的心。但是我很清楚,這個男人已經不屬於我了。我再也說不出學生時代“搶過來就是我的”那種話的張狂,我清楚地記得像母親這般年紀的女人說過,男人隻要顧家不離婚就是好男人。也許,我想尊重的不僅是我自己,還有這個男人背後像我母親那樣的女人。
我繞到他身後,戳了戳他的後背。他轉過身來,我衝他眨眨眼,他忍不住抿唇,尷尬地笑了。
他帶著我來到了一個loft公寓裡,室內灰黑色的裝飾簡約大方,四米多挑高,黑色羽毛花瓣吊燈低奢優雅,妥妥的彆墅即視感。
我脫下外套,站在落地鏡前整理頭發來緩解尷尬的氣氛,看著鏡子裡略顯局促的自己,我刻意彎起唇角假笑。許久不見,有些生疏了。李磊望著鏡子裡的我愣了會兒神,慢慢地走過來。他從背後抱著我,親昵地用下巴蹭著我的臉頰。我閉上眼睛,任他的親吻遊移在頸項、雙肩。正當我沉浸在曖昧地激情中時,他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不及他開口,我便轉身吻住他。我猜到,他說出他複婚,我們便結束了。揣著明白裝糊塗,趁此,還能留下最後一絲溫存。一縷溫暖的春風襲來,柔軟的紗簾隨風輕揚。床邊花瓶裡的玫瑰含苞待放,已開的百合嬌嫩嫵媚。
我躺在他的懷裡,問道:“你不是說有件事要告訴我?”我盯著他,此時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聽他講那些仁義道德,做最後道彆。
他眨眨眼,不情願地抱緊我,說道:“不想說。”
“我已經知道了……”
“你也不準說!我們就這樣不好嗎?我不想失去你。”